因为堵车，杨逸的车半个小时内并没有开出多远，正等红绿灯的时候，身后突然传来“轰”的一声巨响，两人对视了一下，扭过头去，看到刚刚两人差点进去的地方升起了一片黑云。
“奶奶的，真险啊。”吞了口吐沫，林梦璇艰难地开口道。
杨逸转脸看向林梦璇，竖起了大拇指：“你的第六感真灵，白素琴的电话打得也是时候。”
火急火燎地赶到医院，林梦璇跳下车直奔手术室，看到白素琴抱着胳膊窝在长椅上。
“三姐，怎么样了？”林梦璇小心翼翼地拍了拍她的肩膀，低声问道。
白素琴抬起头，眼神有些木讷，脸色惨白得让林梦璇的心提到了嗓子眼。
“怎么样了。”杨逸拽住一个护士问了起来，“里面的人有危险吗？”
“医生正在里面抢救，他失血过多……”说着半截，白素琴咬着牙不让眼泪掉下来。
“三姐，你撑得住他才能撑得住。”林梦璇坐在她身边，握住了她冰冷的手掌。
“刚才护士说方念失血过多，导致大脑缺氧，即便救活也可能醒不过来。”杨逸走过来，叹了口气，“你要不要先回去稳定一下天合会的人心？”
“天合会怎么样与我无关。”白素琴看着手术室上的红灯，“我要在这里陪他。”
“如果给你一个重新选择的机会，你会放弃任务，和他在一起吗？”杨逸问。
“不会。”白素琴疲惫地捂着脸，轻轻地吐出了两个字。
“如果他不是和你对立的身份呢？”杨逸紧接着又问，“你会接受他吗？”
“我喜欢方念，我可以和他一起死，却不能和他一起活。”白素琴苦笑着道。
“既然可以陪他一起死，为什么不肯和他一起活下去？”林梦璇看着白素琴皱眉道，“三姐，几经生死我都看开了，不要等到彻底失去后才后悔，这个世界没有卖后悔药的。”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终于手术室的红灯灭了，白素琴紧张地抓住了林梦璇的手，心头掠过一丝寒意。她死死地盯着走出来摘下口罩的医生，颤声问道：“医生，他怎么样了？”
“我们已经尽力了，能不能活下来，还要靠病人的意志力。”
白素琴倒退了几步，立在墙边，浑身打着寒战，眼中的泪水再也抑制不住落了下来。
“大小姐，方哥现在情况如何？”闻讯赶来的天合会二当家阿林说话带着微喘，咬着牙问。
“他伤得很重，如果醒不过来就……”白素琴努力使自己声音平静，还是没能说完整句话。
“大小姐，已经查到是一帮外来码头的人做的，出钱人是森姆集团。”阿林握紧了拳头道。
“带些信得过的兄弟把这里守好，一只蚊子都不能放进来！”白素琴闭上眼睛，将所有负面情绪全都掩埋在心底，“森姆集团的资料一会儿给我，记住，是全部资料，事无巨细我都要知道。”她不想再和楚小池无休止的耗下去，所有耐心已经用尽，必须要给她一个永生难忘的教训。当然，这次她的身份不是卧底警察，而是方家的大小姐。
“还有，这次对我们动手那些人一个不留，统统给我扔到森姆集团的场子。我倒要看看，楚小池还有什么手段！”白素琴以往日不同的阴狠让小林吃了一惊，身边的林梦璇也怔楞了一下，立刻反应过来白素琴这是要干什么。
“我明白，大小姐，我会让他们知道惹恼天合会的下场。”小林的眼中闪烁着嗜血的光芒。
白素琴笑了笑，转身离开，不带一丝眷念。林梦璇皱了皱眉，跟了上去。
“你这是做什么？”林梦璇在楼梯的拐角处拉住了她的手，不慢地问道。
“你看到了。”白素琴想要甩开她的手，却怎么也甩不开，“放手吧，我已经决定了。”
“不要忘了，你是警察。”林梦璇在她耳边用极小的声音说道，“你还要回去的！”
“我现在是天合会唯一继承人，方家的大小姐方慈恩，不是白素琴。”白素琴微微勾起嘴角，“楚小池也好，肖承飞也好，就算是抓到了也不见得能绳之以法，倒不如用江湖的规矩，血债血偿，谁有能耐谁活。”
“梦璇，放开吧。”杨逸出现在两人身后，“你不是她，不能替她做决定。”
白素琴觉得手腕上一松，趁机抽出了手臂，往楼下跑去，与等在车里的阿林汇合。
“为什么？”林梦璇转过头看着杨逸的眼睛，不解地问。
“有些事不亲自体验一下是不会明白的。”杨逸走上前，将她的一缕黑发别在耳后，“白素琴要比她想象中还要陷得深。梦璇，将心比心，如果是你遇到这事你会怎样？”
林梦璇没说话，她想了想，微微一笑：“肯定做得比她更过分。就像她说的，从头到尾那两个人就没露过面，森姆集团的法人也是别人，即便抓到了两人，以肖承飞的脑子两人也不一定能入罪。与其做无用功让他们继续害人，不如……”
“天使杀了恶魔，沾染上了恶魔的血，也会变成恶魔，你担心的是这个吧。”杨逸注视她良久，微微一笑道，“白素琴从来都不是天使，也不是恶魔，她是驱魔人。”
“小林，你和楚小池肖承飞打过交道吗？”坐在副驾驶的位子，良久没有说话的白素琴看着车外渐渐暗下的天色，冷冰冰地问。
“楚小池阴毒狠辣，处事风格与方哥很像，是一个好的首领。肖承飞是楚小池家的养子，文质彬彬的，楚小池一直很保护他，不让他碰触森姆的生意。”小林很老实地回答。
“哼，一个小时候就会下毒伤害伙伴的恶毒孩子，长大了就是一个彻头彻尾的伪君子。”白素琴阴森森地笑了起来，“不管用什么办法，把肖承飞查清楚。”
“是，大小姐。”阿林一点都不敢小瞧这位新来的大小姐，他看过白素琴做警察时的档案，那上面战功赫赫，真发起狠来楚小池也不见得是她的对手。
“森姆集团已经元气大伤，趁这个机会吞了它。”眼中闪过一丝狠戾，敢三番四次地伤害她最重要的人，就要付出最沉重的代价！猫抓到耗子不会先杀死，而是慢慢玩弄。
“大小姐，这个时候吞了森姆，道上会说咱们不仗义……”小林没敢说天合会的现状与森姆集团五十步笑百步，这个时候动手在道义上站不住脚，会被群起攻之。
“照我说的做。”对于不重要的人，白素琴向来赖得废话。她微微眯眼，弯起手指，轻叩则车门，开始算计着如何做才能不动声色的铲除森姆集团和天合会这两个最大的毒瘤。
傍晚时分，林梦璇的肚子咕咕直叫，杨逸交代了几个看着很精明的小弟，带着她下楼随机找了家菜市场，买了菜回去做了一桌子好菜。林梦璇吃饱喝足后，将事先拨出来的饭菜放进了保鲜饭盒里，提着保温袋再次和杨逸回到医院，等待白素琴的归来。
走在阴暗的楼梯上，杨逸突然感到一股寒意，林梦璇叫上踩到了一个软乎乎的东西，童年时听过的鬼故事刹那间在脑海中闪现，“噢”的尖叫一声，八爪鱼般扒在了杨逸的身上。杨逸打开打火机，就见看守方念的几个小弟全都东倒西歪的躺在楼梯上一动不动。
杨逸拍了拍林梦璇的后背，让她从他身上下来，然后打开手枪的保险，摸了一把其中一个人的动脉，“都死了，你小心点跟在我后面。”
林梦璇点点头，也拿出了杨逸给她防身用的手枪。她一手拎着装满盒饭的保温袋，一手拿着冒着寒气的手枪，怎么看怎么喜感。
楼梯上的灯坏了几盏，不知道谁那么缺德竟然换上了绿灯，这让冗长的楼梯更显阴森可怖。走到五层的住院处，杨逸派过来看守的阿勇正神情戒备的看着四周。
“老板。”阿勇见是杨逸来了，松了一口气，赶忙上前道，“真是奇迹，方老大醒过来了。”
“那些天合会派来的小弟呢？”林梦璇声音平静地问，像什么都没发生一样。
“刚刚出去吃饭了，一个多小时还没回来。”阿勇回道。
“他们都死了，被人扔到了楼后那条没什么人走的楼道里。”杨逸看了他一眼道。
“老板放心，我不是那群废物。”阿勇笑呵呵地说，将身后单间病房的门打开。
杨逸走了进去，白素琴已经坐在了方念的身边，方念脸色苍白，眼睛紧闭。
“他刚刚睡着。”白素琴轻轻抽出他紧握着手，“还好，祸害活千年。”
“刚刚我们上来的时候，死了不少天合会的人。”林梦璇将手里的盒饭放在了方念床头。
“方念出事前跟我说了他童年的一些事，与一个叫肖承飞的男人有关。我查了，这个肖承飞是在美国麻省理工拿了生物学博士的学位，是有名的少年天才，他之后加入了国际刑警，也是这次行动的专员之一。”白素琴打开盒饭，扒拉了两口，“我怀疑这些日子发生的大部分事情都和他有关，就是不知道他冲着的是天合会还是方念。”
“有区别吗？”林梦璇问道，“毁了天合会，方念也就完了，他跟方念有仇？”
“嗯，方念和他从小就不对付，小时候为了争夺被收养的机会，肖承飞给方念下毒，幸好他命大没被毒死。”白素琴夹了一块菠萝咕老肉放进了嘴里，“从小就一副受欺负的老好人形象，城府之深绝对超出正常人的概念。我听说他……”
话还没说完，门外突然传来了一声钝响，三人一惊，杨逸朝林梦璇和白素琴一摇手，猛地打开门。阿勇直挺挺地倒在地上，头部中了一枪。（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