鸦雀无声。
知月这一巴掌，打了在场所有人的脸。
她们练琴学艺，要么为了讨生活，要么为了让自己多些能说得出去的才艺，又或者，只是因为别人都学了，她们怎么能不学。
练琴跳舞唱歌，要付出的时间的精力，并不比修炼耗费的时间少。若非天生资质太差，不会有人把全部精力放在琴棋书画上边。
除了金袋袋这个憨批。
“秦桑姑娘这番话说得未免过于笼统，秦姑娘在琴技上边的造诣众所周知，可是今日有些选手是跳舞，难不成秦姑娘仅凭声音，就能听出大家不够热爱吗？”人群中站出来一位表演舞蹈的妓子，她光脚不怕穿鞋的，不如索性死个明白。
这次参赛，本想着能一鸣惊人，以后回了楼里说不定能涨些工钱，没想到最后不仅顺序排在中间，没什么人记得住，反而得到了这么一个奇怪的评价。
她们楼里的姐妹们，打小就被家人或者拐子卖给老鸨，打小学习歌舞曲艺，还有那些讨好客人的功夫。
连生存都是问题，哪有功夫去想什么热爱。
“谁说我只听声音。”知月挑眉一笑，今日她身着一身月白长袍，细细缀着金丝银线，在月光下熠熠生辉。
比起那些轻纱薄缦的选手，少了几分妩媚，多了一丝洒脱。
知月反手戴上独属于秦桑的面纱，同色系的面纱，衬得她的皮肤白皙光滑，犹如最柔软丝滑的绸缎，让人想要一探究竟，看看是否真如看起来那般，细腻光泽。
“你要出场？”胡莱知道知月靠谱，他本想着秦桑这种名头的乐师，能够在最后一场比赛出现，有个噱头就够了。
可现在，不过是第一场比赛，她竟要以秦桑的名头出场？
还是这么拉风的出场方式？
“怎么，不行？”知月看着胡莱，这可不像他的性子啊。
这人从来都是向钱看，今日若是秦桑出场，明天这场选秀大赛就能从京城火遍整个大盛。
他竟然不愿意？
“行行行，但是，你确定要这样出场？”胡莱看着知月的侧脸，指指她脚下的窗台。
这可是三楼啊。
虽然不是很高，对于筑基修士来说，也就是一个翻身的功夫。
可知月她只是个普通人，没有灵力啊。就算会些太极招式，但那都是用来过招的，可不能飞檐走壁啊。
“京中有律法条文规定不可跳窗？”知月退回一只脚，她可是长在红旗下，戴着红领巾长大的好少年，自然不会做什么违背律法的事情。
偶尔收拾一些杂碎当然算不上违背律法，那是替天行道。
“没有。”胡莱想了想，摇摇头。
“那就行。”知月得到答案，转身一越。胡莱来不及阻止，只见知月轻盈地跳出窗外，几个点地，已经到了湖心亭。
月白色长袍在月光的照映下发出微光，知月身姿飘逸，丝毫看不出是身无灵力之人。
胡莱伸出的手没有抓住知月，正准备下去救她，却见她已经安然落地。
伸出的手收回，露出一抹笑意。果然，他不该以看待常人的角度去看待自己这个妹妹的。她总是能给人惊喜，永远也猜不到她下一刻又会做出什么来。
关听雪看着突然出现的女人，一袭合身的长袍，勾勒出完美的身形。就算没有刻意突出，还是能看出女人身高腿长，肩宽腰细。
借着月色与灯火，关听雪认出女人脸上标志性的面纱。
“秦桑姑娘。”认出秦桑的身份，关听雪盯着对方露出的一双眼眸，总觉得有丝熟悉，却又想不起，自己何时见过这么一双眼睛。
“关小姐，幸会。”知月微微点头，以示礼貌。
“方才有人质疑我只听声音，不巧，全程我都看了。”知月眼睛扫视过去，方才那个站出来的妓子早就躲在人后，不敢吱声。
“秦桑姑娘，热爱与否，我们不能仅凭一次表演断定，也不能紧靠您一人就盖棺定论。”关听雪看到知月，心里就有一股子不舒服的劲儿。原本她猜想这女人从不露脸，兴许是脸长得太丑，结果这么一看，不仅跟丑沾不上边，取下面纱，说不定京城第一美人儿的称号也要让给她。
那丝奇怪的熟悉感也就罢了，人难免会有相似，兴许她见过同样清丽的眼睛，只不过不是什么重要的人，忘记了罢了。
“实不相瞒，对于琴艺，我的确是喜爱的。也许没有金小姐那么‘喜爱’，但也是认认真真练了许多年。此次参赛，也是奔着秦桑姑娘天下第一乐师的名头，以为可以得到秦桑姑娘的指点。”关听雪一番话，将秦桑捧上高位。
捧杀，远处的菁华心如明镜，暗暗担心。
她不知道秦桑姑娘背后是谁，可她对于琴艺造诣高超之人，有着天然的喜爱。若是今日秦桑姑娘接不住关听雪这一手，不知道以后天下第一乐师的名头上要沾染什么脏水。
“只是无奈，秦桑小姐看来对我等的琴艺并不感兴趣，反而眼光独到，挑了这么一个……与众不同的选手。”关听雪眉心微蹙，端的是一副惹人怜爱的模样。
“不知，秦桑姑娘能否给大家一个合理的解释？”关听雪一言一语，先是将知月捧高，之后联合所有的参赛选手，最后挑出她的问题，明晃晃的要一个答案。
“合理的解释？”知月笑了，纵然看不见她面纱之下的唇，但是一双星眸，已经让高挂的明月失了色。
“敢问这位小姐，你凭什么要我给你一个‘合理的解释’？你是哪位？”知月这话一出，杀伤力十足，坐在楼上的胡莱直接一句优美的国语脱口而出。
合着人家在这儿表演了老半天，又是弹唱又是喊话的，您根本没急着对方是谁？
高，真的是高！
胡莱忍不住竖了一个大拇指给自家妹妹。原先他还担忧知月面对这个“情敌”会恼火，会生气，会愤怒。
是他境界不够，知月这话一出，恼火的怕是只有对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