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什么意思？”关听雪有一种不好的预感。
“关小姐有兴趣再听一遍这支曲子吗？”知月饶有兴致地看着台上强装镇定的关听雪。
有本事拿她的曲子属自己的名，倒是改得好听一点啊。
“你……？”关听雪脸色煞白，她似乎想到了什么。
可是怎么会这么巧？她听闻秦桑姑娘曾在江南一带逗留过一段时日，江南一带才子名流众多，能够在一众取得众多才子的青睐，自然是有真才实学。
可她从未听闻秦桑曾经到访岭南一带。
如果她知道这首曲子是秦桑所奏，又怎么会狗尾续貂，在秦桑本人面前弹奏？
“哦，秦桑姑娘有何高教？”胡不扶听出知月话里的意思，不顾手边拦着他的大皇子，势要为知月讨回这个公道。
如果这首曲子是知月所作，就算要与关家对上，他也不能让知月受委屈。
当年是他没有能力保护好小姐，如今若是再护不住小姐唯一的孩子，他以后有何颜面去见小姐？
“高教谈不上，只不过手痒，想再奏一曲罢了。”知月笑得轻松，却让台上的关听雪一身冷汗。
脸色煞白的关听雪，不停地想着应对方法。好在她做事向来细致，想到自己早就准备好的证物，就算当初弹奏这首曲子的确实是秦桑，今日也要让她有口说不清。
知月几步走上舞台，施施然坐在琴后。素手轻弹，琴音如流水蜿蜒，漫过小溪，途径山谷。琴音愈盛，像是流水汇集江河，有了波涛汹涌之势。
终于，到了方才关听雪所奏的中间一段。
不同于关听雪的突兀转折，知月的琴音流畅自然，转折过渡皆是由情所致，前后衔接自然，最后的结尾亦是画龙点睛，犹如河流奔腾入海，宽阔雄浑。
何为余音绕梁，知月一曲，四座皆静。
景慕白看着台上的知月，他知她有天下第一乐师的名头，知她琴音动人，可是每一次，还是会心动。
景慕白甚至分不清，他是因为知月的琴音对她心动，还是因为她是知月，才会为这琴音心动。
心脏像是随着知月的琴音，跳动得频率越来越快。短短一首曲子，他却像是随着这琴音，跟随原本细弱的河流，从西到东，经历山海，变成大江大浪，最终入海。
落入知月的眼眸。
“关小姐以为如何？”知月起身，看着脸色苍白的关听雪。
关听雪努力维持着脸上的表情，手里攥着的袖口，早已濡湿。
“秦桑姑娘不愧为天下第一乐师，听雪自愧不如。能够在如此短的时间里谱曲，天底下恐怕只有秦桑姑娘您能做到了。”关听雪咬牙道，她已经可以确认，当初在岭南弹琴之人就是秦桑。
她虽记不得整首曲子，可如今重听一遍，与当日所听到的曲子一模一样，勾起了她的记忆。
可她不能承认。
“呵。”知月冷笑一声，倒是死鸭子嘴硬。“关小姐去过汝南？”
这首曲子是她到汝南之后，鬼医逼着她天天看山看水，心态平和之后才随意弹奏的。她近几年大部分时间都在汝南一带活动，极少踏足京城一带，这关听雪，是在什么时候听到这首曲子的。
“去过几次。”关听雪不否认，只是听到秦桑这么问，突然放心了些。
她是去过汝南，可这首曲子并非在汝南听到的。
岭南虽然离汝南不远，仅有百余里路。可两地地理形势复杂，虽然看似百余里，实则交通不便，极少往来。
兴许她听到的曲子，并非出自秦桑之手。
“关小姐还是不愿意承认吗？”知月摇头，这首曲子知道的人不多，除了她，也就自己身边那几个人知道。她都问到这份儿上了，关听雪还不死心，难不成她还有什么后招不成？
知月不怕她的后招。
“秦桑姑娘想让我承认什么？”关听雪顺着她的话继续，今日众多京中权贵齐聚于此，她决不能失了面子里子。
就算秦桑有天下第一乐师的名头，一个毫无背景靠山的乐师，还不是任由她摆弄。
“承认你，中间那段，抄袭。”知月一字一句，毫不留情地拆穿关听雪的谎言。
她想看看，关听雪为了掩盖这件事，做了多少准备。
坐在评委席边上的清笛收起折扇，隔着台上互相试探的两人。
这场选秀比赛，终于开始好看了。
“秦桑姑娘何出此言！”关听雪一脸受伤且大受震撼的模样，随后装作恍然大悟的样子。“哦，我懂了，你方才当场改编了我的曲子，原来不是为了指教，而是想要抢夺我的曲谱！”
众人哗然。
大盛虽然重武，可近百年来灵力匮乏，修士不多，且修为水平大多是练气境界。因此近年来文人身份不断提高，尤其是江南一带，才子辈出，人们对于文人也颇为尊重。
抄袭一事可大可小，小在此事大盛律法并未有相关的条例罪责，大在此事事关一人名声，若是被扣上抄袭的帽子，怕是以后不仅在文人这个圈子里会被人嫌弃，就是普通人也看不上。
更何况，今日是往届京城第一才女关家大小姐，与天下第一乐师秦桑姑娘之间的争斗。
到底是谁抄谁，一时难以断定。
“依我看啊，这关小姐抄袭秦桑姑娘的可能更大。秦桑姑娘毕竟是天下第一乐师，琴艺无人能敌，说不定关小姐在哪儿听到了秦桑姑娘弹奏，记下来这么一小段，作为己用。”
“你这话我就不爱听了，虽然秦桑姑娘琴艺一绝，可这关家大小姐也是京城有名的才女，为何要做这抄袭之事？更何况你也说了，这秦桑姑娘是天下第一乐师，当日在翰园湖随手弹奏便已技惊四座。今日说不定就是听闻关小姐琴声音律动听，现场拿来一段改编，想要强占关小姐的谱子也说不定。”
关听雪一个筑基境界的修士，听力自然不差。听到人群中不少人支持自己，脸色稍霁。
“秦桑姑娘，你想指认我抄袭，借此抢夺我的曲谱，可你有证据吗？”关听雪勾起一边唇角。
跟她斗，那就看她有没有那个能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