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擦擦吧。”知月皱眉看着景慕白手里的东西，他的手臂上沾满了烈银腾蛇的血。
景慕白原本想要抽回自己的手臂，他知道知月并不喜欢腾蛇身上腥臭的气味。他自己见惯了战场上血流成河的场面，却担心知月见到这样的场面会不会不适。
他记得遥儿说过，知月不喜欢血。
知月从养崽APP里边拿出一包婴儿湿巾，擦了老半天才把景慕白的半条手臂擦干净。
她看见了景慕白手里的灵犀玉，鬼医那老头儿跟她说过这东西的用处，只是眼下她却更关心景慕白有没有受伤，手臂上沾满了血会不会难受。
“你见过这东西。”景慕白用肯定的语气，方才知月扫过灵犀玉的眼神，分明就是见过这东西，说不定，她也知道这东西到底是做什么用的。
知月用最后的两张湿巾擦干净自己手上的血渍，看着景慕白手里的东西，点点头。
“之前在异兽之森，神梦鱼后的肚子里有一块灵犀玉。”知月没有瞒他，她的话让景慕白眉头皱得更紧。
在烈银腾蛇的七寸之处藏一块灵犀玉，和在神梦鱼肚子里藏一块灵犀玉，他一个门外汉甚至不能判断到底哪一个更难。
“你说这块灵犀玉，是本来就在烈银腾蛇的七寸之内，还是三十年前关将军放进去的？”景慕白拿着手里的灵犀玉，举高一些，借着微弱的光线，抬头仔细观察。
他看不出这灵犀玉与旁的玉石有什么分别，只不过上手摸上去，多了几分温热的触感。
“不知道。”知月是真的不知道，这东西是怎么到烈银腾蛇体内的，就想当初她同样不知道，那块灵犀玉是如何藏进神梦鱼腹内的。
“我从未听闻关将军会医的消息。”景慕白皱眉，这么一小块东西，说是烈银腾蛇不小心吞进肚子里的也不足为奇。
只是吞进肚子里的东西，难道不应该在腹腔内么，又怎么会出现在腾蛇的七寸内。
两指大小的玉石，若不是景慕白手臂伸了进去，都难以发现这东西的存在。
景慕白的情绪因为灵犀玉的出现发生了明显的转变，原本只是厌恶蛇，现在的他更加低落。
母亲去世，父亲失踪，自己被寄养在大盛天子膝下，人生二十多年看似顺风顺水，一心所愿，唯有大盛国泰民安，百姓安居乐业。
以及，找到父母当年之事的真相。
年近三十的景慕白可以接受自己年幼无父无母，寄人篱下的生活。然而当年那个被迫成熟的小慕白，他曾经孤独的生活，需要一个合理的解释。
年近三十的景慕白，不能替年幼的自己，与这些事和解。
“景慕白，灵犀玉于你，有什么意义吗？”知月看着景慕白手里紧紧攥着的灵犀玉，感受到他冷静外表下情绪的起伏。
“我并非景家子嗣。”景慕白在知月面前没有秘密，他的身世，他的所有，都可以在她面前摊开来讲。
“我母亲的去世，父亲的失踪，都与这块石头有关。”景慕白沉声道。
曾经的他不知道父母抛下自己的真相，十几年的追查，才让他摸到了真相的边缘。一切的一切，都和这块不起眼的玉石有着分不开的关系。
甚至，这件事背后，也许不止他的父母是受害者，更多的受害者，藏在看不见的海平面之下。
知月没有想过会是这样的结果。
“景慕白，你……知道灵犀玉的作用吗？”她想到鬼医跟她说的那些话，想到这东西不为人所熟知的作用。饶是她在汝南有若干玉矿，有公输阁这样的拍卖行，若不是鬼医将此物的用途告诉她，她对灵犀玉仍旧是一无所知。
景慕白摇摇头，他身边最有可能知道此物用途的人，是明镜。只可惜明镜对此事守口如瓶，从未向他透露一丝一毫。
甚至于，他怀疑自己身边有听命于明镜的人，一直以来拦着与此事相关的消息，让自己无法接触与之有关的事物。
他对于明镜的信任不可同日而语，景慕白也相信明镜不会害他分毫。唯独此事，明镜和他之间，有了分歧。
先前因为知月灵根被封印之事，景慕白也曾怀疑过明镜是为了保护他，才向他隐瞒了此事。
现在看知月的样子，似乎是知道此物的用途。
他离真相，似乎只有一步之遥。
十多年的执念，真相近在眼前，他却不知道到底该不该去揭开这层伤疤，露出血淋淋的伤口来。
他不是脆弱的人，只是这件事于他而言，意义不同。
“如果你不想现在就……”知月身为一个孩子的母亲，能够理解景慕白的想法。
现在的他可以不在意童年父母的缺失，可是曾经身为孩子的景慕白，又经历过了怎样的一段时光，没有人知道。
她身为一个母亲，曾经无数次对三个孩子的成长中没有父亲的参与感到抱歉。就算他们不曾说过，知月也会知道，他们对于每一份爱，都是怀揣期待的。
她可以理解景慕白在这件事情面前的犹豫。
景慕白摇摇头，这件事他等了太久，近乡情怯是真，迫切想要知道答案也是真。
“我不想等了，月儿，我想知道真相。”景慕白掌心汗涔涔的，粘腻的，湿热的一大片。
他在追寻真相的过程中，并非一无所获。势力如他这般强大，就算身边的人故意隐瞒信息，他总不会一无所知。
当年父母之事牵扯颇大，他查看过那几年的卷宗，他母亲离世那几年，大盛每年都会有比以往更多的修士死于非命。有些，甚至还是半大孩子。
他也曾暗中调查过那些离世的修士，多数都是天赋异禀的修士，有些还是双系灵根，或是变异灵根，修炼一途顺风顺水，结果却意外陨落。
他不相信这只是巧合。
知月从得知景慕白的母亲离世与灵犀玉有关开始，已经猜测到他母亲去世的真相。景慕白天生双系变异灵根，他的父母又岂会弱于常人。
景慕白想要知道的真相，残酷又血腥，她又怎么忍心。
“灵犀玉，是用来移植灵根的媒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