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生活的世界，是什么样的？”
慕白看着佯装无事发生的知月，心疼不已。
他从关山月口中知道了不少关于知月的事情，只是再多的，关山月没有告诉她。
那个时候，他便明白，知月身上的疏离感，是从何而来。也明白了，知月为什么，像是隔离在这个世界之外。
因为她的灵魂，曾经游离在另一个世界。
一个，他不曾到达的世界。
“那个世界啊，很理想。”知月回忆起她在现代的经历，不知道是时间过了太久，记忆慢慢模糊，还是她在这里有了太多的羁绊，把曾经的经历掩埋在内心深处。
回忆起现代的生活，除了每日重复差不多的生活和工作，好像没什么不同。
“法治健全，科技发达，人民富足，更重要的是，人们可以有自由选择的权利。”对比起两个完全不一样的社会，知月回想自己这几年的生活，其实能够自由选择的时候并不多。
婚姻也好，学业也罢，虽然最后的结果于她而言不算坏，但某种程度上来说，都不是自由选择的结果。
皇权也好，实力也罢，拥有权利和实力，便能在这个世界上为所欲为。而没有这些的人，便只能被当做蝼蚁，就算自己被捏死，也不会有人为自己发声。
知月仔细回忆了一番，现代也许有很多不好，有她看不见的阴暗地方。可是这里，就像是一处没有太阳的黑暗世界，所有人活在阴暗潮湿又污秽的下水道，唯一能做的，便是等着被宰杀。
这个世界没有光，她自认没有那般本事，去做那个太阳。但她想撕开一道裂缝，让光透进来，去照亮这个世界。
“自由选择的权利。”慕白默念着这几个字，简短的字句，却有着莫名强大又吸引人的力量。
“是的，能够在自己能力范围内自由选择，已经是最幸运的事情了。”知月回忆起来，自己身为女性，在一众男性程序员里边虽然不被看好，但是她凭借自己的能力拿下项目，成为项目组长，带领几十号人一起做项目，每一个人对她都是心服口服。
她明白身为女性在社会，在职场中要面对更多的压力，遭受更多的歧视。这种歧视，不是亲临其中，没有办法体会。
男人没有办法理解女性的职场歧视，就像是富二代不能理解山区的穷孩子，你家没菜吃，那你怎么不吃肉呢？
知月曾经想一嘴巴子打到对方脸上，我家菜都吃不起，你让我去吃肉？
可是看着对方一脸认真的表情，她没有做声。笑不出来，也哭不出来。
她唯一能做的，就是用自己的能力，证明给他们，男生能做到的，女生一样可以。
知月想起自己在这里认识的女孩子们，金袋袋，菁华，宁疏星……她们有实力，有能力，却只能通过女团选秀这么一个被她用来赚钱的节目走向大众视野。
甚至于，最后的结果，她们固然在太后寿宴上露了脸，可那也只是被众多名流贵族当做是她们进入上流社会的入场券罢了。
首富女儿被男人当做一步登天的阶梯，温柔独立的菁华因为老板娘的身份抛头露面被人看不起，就连外表看似最为强大硬朗的疏星，也不得不碍于家族关系，走上联姻的道路。
如果不是知月在这里的话，那就是她们的宿命。
还好，也幸好，她来了。
在她登船前往昊天大陆的那一刻，她们也没有犹豫。
她们这一路走得并不容易，好在这些年，她们在昊天大陆并没有荒废。在知月闭关修炼的时候，她们亦是铆着一股劲，踩着异兽和灵殿众人的尸体，成为了独当一面的强者。
“那你呢，你在那里生活得好不好，是做什么的？”慕白听了知月的话，突然有一些向往。
他带兵的那些年，何尝不希望国与国之间和平建交，人民富足安康。
那个时候他可以告诉自己，打仗是为了更多人的幸福，不打便是国破人亡。他愿意做那个负重前行的人，只是最后的结果，并不如他所愿。
他的人生枯燥简单，除了修炼便是在战场。若是有另外一种可能，会是什么样子的？
他很好奇。
“程序员，设计游戏的。”说起这个，知月脸上露出一些笑意。
她为自己的职业感到骄傲。
知月兴致勃勃地跟慕白讲解了一番，自己具体做的项目。告诉他自己离开之前带队设计的养崽崽APP。
“很厉害。”慕白听完她的解释，虽然对“APP”以及许多术语听不明白，可是看着知月一脸笑意地讲解，她做的事情，一定有自己的意义。
知月愣了片刻，“你不觉得，我做这样的事情会让很多人玩物丧志吗？”
知月做过教育类的APP，也半夜因为社交APP出bug熬通宵。可是比起那些，她更喜欢在游戏程序里构建自己的世界，让自己脑海中的理想世界，一点点地呈现。
“知月，你要认可自己做的事业。如果你自己都不认可，别人会怎么想？”慕白不解，她讲起来自己做的事情，神采飞扬，比以往的任何时候都更加自信快乐。
他相信知月在做那些事的时候，一定是快乐的，自信的，也是有意义的。
“就像你说的养崽崽，如果有小孩子可以通过玩这个游戏，体会到养孩子的难处和不易，会不会更体谅父母呢？”
“还有你说的那些，要在游戏里去上学，他们会不会通过游戏，学习到更多的东西呢？”
“比如，你说的那种‘常识’？很多都是我所不知道的。”
知月看着不断给她肯定的慕白，眼眶发热。
她做这款游戏，得到的支持并不多。如果不是前一款纸片人男朋友的游戏爆火，她要做养崽崽游戏，根本得不到支持。
但是，有一个人告诉她：“你做的事情超棒！”
在这一瞬间，知月相信她遇到了自己的灵魂伴侣。
“我没有办法创造一个新时代，但我们可以推动历史巨大的滚轮，让它往前一点，再往前一点。”知月想起这个世界上许许多多无辜的人，想起如今还被关押在灵殿的母亲，想起那些无辜失踪的孩子们，和他们的家人。
他们残暴，血腥，她便洗净这世界，还一片清朗人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