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什么要给我这么多钱？”
整整两天的静静休养后，一如医生所言，果然，杨桃终于从虚弱中缓过来了。
也终于开口说话。
只是脸色仍旧难看的要命，哪怕已经卸了妆，也全然没了小时候的那股灵动和生气，反而何其像一只脱水的白斩鸡，蔫了吧唧。
随时好像要睡过去一样。
眼睛的焦距也是时有时无的样子，好似满怀心事一般。
不过。
无论如何，这也足够令江辰大感欣慰了。
因为这毫无疑问将意味着他终于可以解脱了。
“呃，理由并不复杂，但说起来很复杂。”
江辰想起了自己为了钱几乎疯掉的那些日子，又想起了穷人乍富后的那种感觉，忽然意识到自己并不是个爱钱的人，只是不喜欢被钱压迫的感觉。
而证据就是他一旦没了房贷的压力，他对于挣钱的欲念就瞬间消失了，变得像条咸鱼一样，喜欢得过且过，哪怕干嚼馒头也不觉得苦了。
他看着杨桃。
“如果你非要搞明白我为什么要为你还贷、为什么要给你这130万，你可以这么理解，我是为了买个心安。”
这话他并没有说谎。
他确实对这app有点发毛，总觉得它哪里有点不对劲，生恐来钱太容易而遭报应，所以宁可把钱赶紧散出去做点好事，以求接个善果、抵偿罪孽。
当然，不可否认，这很有点迷信的意味。
不过这也没办法，感觉这种东西，本来就虚无缥缈，没法治疗，只能用一些看似迷信的办法寻求一点精神安慰。
而且，除此之外，他还有一种更强烈的冲动——刷机，赶紧把那诡异的app消掉。
君子爱财，取之有道。
君子爱财，用之有道。
说来，这还曾经是他的信仰来着，只是……后来，活生生被现实给磨掉了，疏为可笑、可悲。
不穷不知道。
人穷，真的是志短啊！
唉！
杨桃也看向他。
眼中带着迷惑。
“你买了心安，我却卖了心安。你很清楚我恐怕一辈子都还不上这些钱。”她淡淡道，语气好似梦呓一般，脸上平静而祥和，“你就不怕家里人责怪么？这可不是个小数目。”
听到不是小数目这三个字。
不知为何。
这让江辰想起了自己跟父母务农卖蔬菜时的情景。
继而又想到了大学同学的父亲刘文建，他的豪宅、他的豪车，还有他银行里的贵宾待遇，银行卡里的好大一串数字。
他莫名有点想笑。
又有些气愤和感慨。
暗道一声：如果不是白白捡了那个“金手指”，他恐怕也会觉得300万是个毕生难以企及的天文数字吧，可现在呢……
呵呵。
这该死又现实的世道！
人跟人，真的差距好远啊。
远的让人难以置信。
又不得不承认。
可悲又无奈。
“你觉得这不是个小数目？你们家以前可是干银行的，每天过手的流水怕不是上亿，是名副其实的中产阶级。我不知道你们家里以前到底有多少钱，不过按照网上一些好事者的阶级划分，中产阶级，怕不是得有固定资产1000万以上，你怎么会觉得这不是个小钱？”
江辰平淡的看着杨桃。
听到这话。
杨桃明显不是很高兴。
她嘴角抽了抽，说话变得稍稍多了些尖刻。
“我父母是干银行的，不是开银行的，没有印钞权。我们家不过就是普通工薪阶层而已，在城市中生活，每月的工资也就勉强够家庭开支。几百万的钱，全家人不吃不喝一辈子估计都够呛，这怎么会是一笔小数目！”
江辰不置可否的撇了撇嘴，一副不信的样子。
不过却是不想再在这城乡贫富巨大差距上浪费口水。
于是道：
“无论如何吧，我们家会怎么想，就用不着你操心了，这钱我已经决心借给你了，而且没打算收回，你想为你母亲治病也好，嫌它脏随便扔了也罢，总之它已与我无关，我之前就说了，我还有很多事想做，没工夫跟你耗下去，而且……”
他顿了顿。
“你也醒了，医生说，休息几天就可以出院了，我想并不需要我再照顾你，我要走了。”
他站起身，摆了摆手。
“再见了您呐。”
说着，竟毫不犹豫，转身就走。
可谓干净利落至极。
杨桃甚至都来不及说出一声“谢谢”，便眼睁睁看着江辰一脸洒脱的开门而去，再也不复回返。
她张了张嘴。
本想下意识喊护士，让她把银行卡还回去。
然而话到嘴边，当她看到手边的银行卡，又不知为何，闭上了嘴巴。
良久之后。
她望着医院12层楼下渐行渐远的江辰背影，默默凝视许久许久，仿佛是要把这个男人的背影记在脑海中一般，眼神深邃而复杂……
……
……
时光如梭。
不分昼夜。
很快，从医院中回来后的江辰，便重新回归了自己正常的生活轨道中——像一条咸鱼一样，漫不经心的讨着生活。
没了房贷的压力、没了父母养老的危机，他现在妥妥成了名副其实的一条咸鱼，似乎对什么都不在意的样子。
吃。
喝。
拉。
撒。
哪怕他的银行卡里也就仅剩下以前打工的万把块钱。
可这也足够他开销好久了。
农村出来的他，没别的优点，就是吃得了苦、省的了钱。
诸如：
什么？牛肉拉面25一碗？
靠，吃挂面！鸡蛋西红柿卤子，5块钱搞定！
什么？吃自助120一位，随便吃？
靠，吃挂面！俩鸡蛋，10块撑到死！
穷人！
怎么活都活的下去！
为什么非得山珍海味、穷奢极欲，能成仙？
神经病！
事实上，打从农村出来，江辰就是这么过来的，省吃俭用，能不花就不花，这也并非是被身上贷款逼的，而是家庭教育的原因——江辰的父母就贼能省，省到令人发指，能自己种就绝不买的那种！
所以江辰这人也极容易满足。
容易到吃顿肉就当年过的程度。
也因此……
当他再度打开手机，准备随意浏览两眼新闻，顺便下饭的时候，手机突然弹出了一个弹窗：“您身边的亲人是否有人不幸罹患肺癌？您是否为了治愈他而倾家荡产且无能为力？赶紧开通万界百亿app的vip权限吧，这里有着您意想不到的惊喜在等着您……”
江辰的下意识反应是——连看也不看，瞬间便准备清理掉。
理由：我是穷人，这与我无关，看了也是浪费时间！
然而……
就在他刚要打开后台，准备清理掉app推送弹窗之时，忽然！
他怔住了！！
紧跟着，他迅速再看了一眼这弹窗，认认真真确认了这app的名字——万界百亿补贴app！！
顿时间！
江辰吓了一跳！！
暗道一声：我靠！是巧合么？为什么是肺癌？！
我明明没有用这app搜索过任何癌症相关啊，它怎么会给我推送这种广告？！
为什么会这样？！
还有……
vip权限？
一瞬间。
江辰忽然想起了万界百亿补贴app里的最左边。
那里是个用户界面，而用户界面的正中央，赫然正是“游客”、“普通vip用户”、“超级vip用户”、“至尊vip”、“顶级vip”等各种权限申请按钮。
申请规则是什么来着？
好像要上架货物并成功售出？
记不太清了。
当时江辰缺钱都缺疯了，加上刚确认了这app买下了一颗星球这样震撼的事，根本没闲暇理睬这种细枝末节。
乃至于现在……
他终于有了闲暇……
他看着手机上这则诡异的推送广告……
心中好不容易才消失掉的惴惴感，莫名又提了起来——这是什么鬼啊，那vip里面有啥呢？
瞧它这广告说的，莫非连治愈癌症的药都有？！
“咕咚！”
江辰咽了口唾沫。
莫名想起了杨桃的母亲。
那个正巧不幸罹患肺癌的可怜女人。
顿时间。
一股更加毛骨悚然的恐惧感涌上心头——妈蛋，这玩意儿不会是能读我的心吧？
又或者它能一直监视我的日常生活？
靠了！！
如果真是这样，那也太可怕了！
这玩意儿得智能到何种境地啊！！
都不用输入文字搜索就能检测用户的日常信息？然后无比精准的推各种广告？
亲娘哎！
我这哪里是捡了个金手指啊！！
我这明明是捡了个魔鬼啊！！
看着手机中的万界百亿补贴app，看着这app图标上那火红色的购物车，想着这些天他经历的一系列匪夷所思的遭遇……江辰心中毛毛的感觉越来越浓重了……
然而。
令江辰万万想不到的恐怖还在后头。
很快。
夜晚降临。
正当江辰沉浸在香甜的睡梦中时……
忽然！！！
他的睡梦中莫名其妙的就出现了一个妇女痛苦的尖叫声：“杨桃，救救我，我好痛苦啊，我的肺像火烧一样，喘不上气，嗷——嗷——嗷——快救救我，我不想死啊，谁能救救我……”
俨然就如同看着看着电影，突然插了一段广告一样，万分突兀！
而且紧跟着！
还有一个烂胸烂肺的丧尸慢慢向他走来，越走越近，越走越近……！！！
眼看如此一幕恐怖情景。
江辰哪里能承受得住。
只顷刻间！！！
江辰顿时被吓醒！！！
一身冷汗！！！
脱口就是一句：“我——靠——！！！”
什么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