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县人陈杰，是个状师，他的口才很好，往往能将三分理说成七分，所受理的案件基本都能胜诉，所以找他打官司的人很多，但价格往往让一般人难以承担。陈杰十分爱财，并不奉行礼义廉耻的圣人之道，也不讲天地良心。一年寒冬，有僧人于陈杰府门前化缘，仆人正待打发，却被他呵止道，这些秃驴盛世乱世只知独善其身，又有何资格让世人供养呢。僧人闻言气愤不已，却争执不过陈杰，气极而去，却不忍饥寒交迫，冻毙于道侧。
数日后，陈杰于睡梦中忽闻有人声召唤，起身看时，见有两青衣小吏持帖前来，对他说，王召你对状。陈杰知道他们是鬼，很害怕，拼命呼叫下人却无人响应，只好问小吏，要去哪里？小吏回答说，有僧侣状告你虐待，阎王爷召你应诉！小吏的言辞不容有一丝商量，陈杰不能拒绝，只好和小吏一起去了地府。走了很久，才到了一座灰青色的宫殿门前，门前有很多卫士，都很高大凶恶，里面的灯很亮，几个绿衣官吏正在查找典簿，呈于当中的王者查验，而先前冻死的僧人就座于殿的左侧，并不像是囚犯该有的待遇。
片刻之间，王者召陈杰上堂，小吏令他下跪，不敢不从，王厉问他，为何不敬佛子？又为何见他人危难于不顾？陈杰回答道，人间的律令没有规定这样做既是犯法，为什么要来质问我呢，守法即可，难道一定要我具备善心和遵守肤浅的礼仪吗！王者听了怒斥其道，世间的律法是止奸恶，而阴司的律法却重人情品行。世间的律法止不住道德沦丧之人，阴司却从严治之。佛法是劝人向善的正法，你不敬其法为罪之一，见死不救为罪之二，此二罪虽阳世之法不能治，却逃不脱你自己的良心和本王执掌的律令。
陈杰闻言大惊。王者言罢断案道，此二罪可判入地狱，然尔阳寿未尽，不敢善捕，今就拔掉你那能言善辩的巧舌，看你以后如何能将黑变作白，白变作黑。言罢就令鬼差拔舌，只见一鬼差持铁钩而来，又有两鬼差强押住陈杰，只听得一声惨叫，瞬间从陈杰口中勾出那一尺红舌。王者又告诫其道，若要长寿，需回去后积德行善，再勿要行颠倒黑白助纣为虐尖酸刻薄之事！陈杰已不能言，只得点头应允。王者又唤来阴差送其还阳。
回阳后，陈杰口中已不能再吐出一个字，成了个哑巴。虽丢了活路，家财也算还能维持余生，自此后，他性情生了变化，对人不再似从前一般刻薄，但也只活了四十七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