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山之巅，曦光映照出谲异的色彩。
顺着雪地的脚印一路往下，可见三个人影缓缓走下山。
“师父，我们不直接下去吗？”宋鹤卿有些疑惑地说。
步行要走多久才能到山脚下。
姜郁目光直视前方，小声说：“不急，我看看后面那个是真傻了还是假傻。”
姜郁探过他的灵力了，是灵植, 也和玄知的修为差不多，不过她还是觉得奇怪，第一眼便觉得这个人很违和。
玄知跟在她们身后，东张西望看起来对什么都很好奇。
一步一晃，时不时蹲下身，盯着雪中的空隙和摸摸雪中顽强盛放的小花。
“走快点，别乱看。”姜郁回过头催促道。
“哦！”
玄知慌忙站起身, 哆哆嗦嗦，小跑着追上她们，褴褛的衣衫，随风飘动。
脚下的鞋子破了个大洞，蜷缩额脚趾被冻得通红，身上的衣服也破破烂烂挂在身上，甚至还能看到裸露的在外的白皙皮肤，看起来可怜极了。
姜郁拧眉打量他，“不冷吗？”
“冷……”玄知冻得牙齿打颤，不知所措地望着姜郁。
他额头一簇火红，看起来既像是跳动的火苗，又像是食尸花的蜷缩的花瓣，随着眉头皱起。
“你不懂怎么用灵力御寒？”
“什么？”
姜郁：“……”算了，当她没说。
“师父，这件事交给我。”宋鹤卿走到玄知面前，静静地看着他说。
突然肩头一阵风, 轻飘飘的东西落下，宋鹤卿抬手接住，是一套黑色纹金的衣服, 看起来很华贵。
“师父……”
“给他穿上, 别冻死了。”姜郁烦躁地说。
“嗯。”
姜郁消失在了原地，宋鹤卿收回视线，再次看向玄知的时候，身上寒气逼人，望着玄知的眼神也不带一点善意。
玄知对上宋鹤卿的眼神，缩了缩脖子，脸上挂着恐惧。
“现在师父也不在了，你没必要在装了，自己穿。”宋鹤卿把衣服扔在玄知头上。
玄知迷迷糊糊地扯下头上的衣服，黑白分明的眸子不解地看着宋鹤卿，“你说什么我听不懂，我不要和你待在一起，我要找漂亮姐姐。”
玄知扔下衣服，突然撒腿跑起来，宋鹤卿怔然，看着被扔在地上的衣服，风吹着衣摆轻微晃动。
“你给我回来，你跑什么！”宋鹤卿捡起落在雪地，有些潮湿的衣服，突然闪到玄知面前。
这小傻子也不知道躲避，直面撞上宋鹤卿，力气很大，宋鹤卿猝不及防后退，却依然被撞的踉跄。
“不穿不穿，我要找漂亮姐姐。”高大的青年看起来比宋鹤卿还要壮硕几分，只靠蛮力宋鹤卿一时也难以制住他。
玄知苦着一张脸，像小孩似的闹腾不停，宋鹤卿被他吵得头疼。
“你不要木柯了吗？如果你乖乖把衣服穿上，我就带你去找师父和木柯。”宋鹤卿板着脸，尽量让自己看起来温和点。
他本来在外人面前便冷淡，更不要说对上一个很可能是故意装傻，赖上师父的人，更是控制不住自己放冷气。
毕竟还是太年轻。
“木柯？要，找他！”青年听到木柯的名字突然怔住，随即接过宋鹤卿扔过来的衣服，胡乱套上，看起来长短不齐，更像是个傻子了。
宋鹤卿无奈只能教他怎么穿，幸好在半山腰并没有人，宋鹤卿皱着眉摁住光溜溜，冻得发抖还不老实的人，把衣服给他穿好。
看来真是个傻子，也不知道羞。
“记住了，下次就这么穿！学不会，你就出去裸奔！”
玄知瞪大眼睛，不住地点头。
姜郁在山下，等了好一会，才看到小徒弟带着玄知走过来。
“不错，收拾收拾还挺俊俏。”姜郁抬眸一番打量，发自内心地评论道。
二十出头，风华正茂。
脸擦干净之后，容貌格外迤逦。
宋鹤卿垂瞥了一眼咧着嘴笑得像傻子一样的人，忍不住腹诽，哪里俊俏了。
师父的品味，越来越奇怪了。
“你在想什么？还不走？”姜郁回头看着还站在原地的小徒弟，不解地问。
这小子这几天都不对劲，看起来怪怪的。
“来了。”
宋鹤卿走到姜郁身边，玄知被挤在身后，看了看两人之间的距离，似乎并不能在插进一个人，慢吞吞跟在身后。
“等回去之后，我找到窥云，一切都迎刃而解了，你不要多想。”姜郁说。
宋鹤卿有些不解地看着姜郁。
姜郁拍了拍他后脑勺，“别冷着一张脸，小小年纪，多笑笑。”
宋鹤卿无奈笑了笑。
姜郁拧眉，小徒弟不可爱了。
“算了，不想笑就别笑了，看起来冷淡点也好，不会被人欺负。”姜郁喃喃道。
宋鹤卿任由姜郁打量，轻抚姜郁鬓角凌乱的头发别在耳后，“师父，我都长大了，肯定没有小时候爱笑了。”
微凉的触感在脸颊边划过，姜郁看着小徒弟深邃的眼眸突然有些不自在。
她后退两步，打开宋鹤卿的手，“没大没小。”
宋鹤卿盯着自己的手，眉眼间有些失落，沉默不说话。
玄知越过宋鹤卿走到了前面，他手上不知道什么时候采了很多漂亮的小野花。
跑到姜郁面前，“花，送给你。”
姜郁停下脚步，惊讶地看着他，“为什么送我花？”
“好看，好看，送给你。”玄知傻笑着把花塞到姜郁手中，也不等她拒绝，忒自跑开，又蹲在路边挑选自己喜欢的小花。
姜郁垂眸打量着手中的小花，忍不住轻笑，虽然颜色各异，但组合起来也不算太难看。
看来这是一朵花的自我修养，哪怕是朵可怕的食尸花，也有一定的审美。
一路上，宋鹤卿时不时打量着姜郁的手中的花，眼中神色晦暗。
“你喜欢？”姜郁诧异地瞧着宋鹤卿，看到他眼神有些奇怪。
宋鹤卿低头，眨了眨眼，沉默地点了点头。
姜郁也没犹豫，随意地把手中的花递到宋鹤卿面前，“你喜欢送给你好了，用不着眼巴巴盯着我手中的花，怪可怜的。”
宋鹤卿盯着小花，内心十分抗拒，但话都放出去了，又不得不接过那束鲜艳的小花。
“看不出来，你竟然喜欢小野花，我以前都没有发现。”
宋鹤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