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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章

当高大华敲开306的房门,呈现在他面前的是一种意外的景象。里面坐着两个穿制服的男人,他一个都不认识。他以为自己走错了门,就要转身出去看门牌号,却被里面的人叫住了。

这是一个标准间,紧靠东边窗户的地方放着一个圆形茶几,两把圈椅。坐在右边椅子上的男人年龄大一点,头发有些花白。他首先发话:“你是人事局高大华副局长吗?”“是的。”高大华有些茫然地点点头。那个人又说:“那就没有错。”他朝床边努努嘴:“坐吧。”他又紧接着做自我介绍:“我叫张龙,他叫赵辉,我们是市纪委的工作人员。”说着从上衣口袋里掏出工作证让高大华看。高大华只是睄了一眼,只见那证件上有照片、钢印、编号,他没有心思细看,就把工作证还给了张龙。他有些不解地望着眼前这两个陌生人,他弄不清楚他们找他来干什么。张龙严肃地望着他说:“我们接手一个经济案子,请你协助调查。根据办案程序,请你把单位和家里的钥匙、手机立即交出来。”“经济案子?你们搞错了吧,我是搞社会管理的,从不接触经济啊?”高大华如置五里云雾,他感到非常蹊跷。张龙开始训斥他:“我们请你来不是那么随便的,请你稍安勿躁,按规定办事。”高大华有些不情愿地从裤子右边的库扣上解下钥匙放在床边,手机还捏在手中,他试探性地说:“我给家里打个电话吧?”“不可以。”一直没有说话的赵辉突然起身,从他手中夺过手机,抓起床边的那串钥匙,装进一个牛皮纸信封里,他用目光和张龙交换了意见后,拿上这些东西出门去了。不一会儿,他又返回房间。

两个人轮番询问他,让他老实交代问题。他中午喝了酒,本来就有些困倦,想睡觉,现在睡不成了。他们说不交代问题,就不让休息和吃饭。他回忆着自己的过去,当副局长才3年多时间,能有什么问题?他在心里咒骂那个不知姓名的服务员,她一个电话把自己骗了进来,想走也走不了了,与外界切断了联系。

天黑的时候,他们给自己的头上套了一个黑色的布袋,左右两个人把自己搀下楼,扶上一辆车,听那推拉门的声音,他感觉那是一辆面包车。走了很长时间,来到一个陌生的地方,这里非常安静,晚上只听见熄灯号声,他想可能是一个部队的招待所,天亮后,他想看一看外面,窗帘被拉严实了,看不到。这个房间比南坪宾馆的房间大得多,只是设施简陋。除了两张床,一个写字台,三个单人沙发以外,还有一个特殊的座椅,那是给被审问者准备的。

高大华没有想到突然间自己的角色从领导者变成了被审查对象,他没有经历过这样的事情,他的心理素质变得飘忽不定。他在愁楚和痛苦中猜测着对方的目的,他不清楚他们到底掌握了什么证据,是谁把自己搞到了今天这种地步?

审讯是一种心理较量,赵辉俯在写字台前,在一种黑色横格的笔录专用纸上用签字笔作着记录。张龙抽着烟,喝着茶,盯着满脸倦意的高大华,微微一笑,说:“你想睡觉就必须老实交代,我们没有把握是不会请你来的,现在就看你的态度,党的政策你比我清楚,避重就轻,撒谎抵赖都是没有用的。”

高大华心里恨这个不认识的人,但是,他表面不敢暴露,他担心自己会吃亏。他现在不担心自己,就担心家里,就担心社会舆论不知道传成了什么样子。

“高大华,你不要有什么侥幸心理。我告诉你,有人实名举报你受贿,这可是反腐打击的重点,也是老百姓最痛恨的事情。你好好想想,好好回忆一下,都收了什么人的多少贿赂,给他们谋取了什么利益。”张龙有些愤怒了,审讯已经进行了3天3夜,还没有突破性进展,他觉得自己不好给上司交代。他打算请求换人,采取其他措施,必须攻下他,让他开口。

......

杨国娇离开牛莫旺的办公室,并没有立刻去上班,也没有回家,而是来到老虎桥。他获悉丈夫昨天中午说是要去老虎桥公园散步,最后就失踪了。她想到这里来看看,有没有线索。虽然,她在南坪生活了20多年,却还没有专门到老虎桥来转悠,她总觉得每天都有干不完的事情,很少有散心的闲情逸致。她走上老虎桥,望着桥下岩石旁湍急的白浪,看着河滩大小不一的石头,她心里不知道是什么滋味。炎炎的烈日好像要烤着了大地,空气中都好像冒着丝丝火焰。公园里几个老年人在亭子里唱戏,在那棵高大的梧桐树的浓荫里,放着许多童车,姥姥、奶奶、保姆们在伺候她们的小皇帝,有的在喝奶,有的在呀呀学语,有的玩电动玩具。看到这些,杨国娇感到自己好像成了外星人,普通人的生活情景她也却无暇享受了。他担心丈夫在工作中得罪了什么人,他是不是被人暗害了。她不希望是这样,他希望丈夫突然出现在自己眼前,还和从前一样诙谐幽默,让她快乐和满足。她在这里转了转,什么收获也没有。回到单位处理了手头的业务,呆呆地坐在那里,于同事说句闲话的心情也没有了。他担悬着丈夫,无法释怀。下班的铃声响了之后,机关的人说说笑笑涌向了食堂。她没有去,昨天下午做的饭还在家里放着。她走下楼梯,在台阶上碰见县纪委两名干部,和往常一样与他们打招呼,她感觉那两个人朝自己笑得很不自然。走到大门口,她突然想起到收发室问一问有没有自己的信件,里面坐满了大院的驾驶员,他们好像在议论什么,看见自己进来了,突然都不说话了,有意回避着自己,这是为什么呢?她感到有些奇怪,却没有想到与丈夫失踪的事件有关。

回到家里,她打开门锁,发现屋里被人翻过,许多东西都不在原来的位置,丢倒没有丢什么,门窗也是完好的。难道有贼进来了不成。她赶快从大衣柜的抽屉里拿出工资折子检查了一下,也没有什么异样。她感到家里不安全了。急忙跑到小区的物业办报告情况,要求查看监控录像。值班的保安说,录像只拍摄大门口周围的动态,拍不到你家里呀,这里看不出什么。其实,人家知道是怎么回事,就是不好意思说破而已。

也许是专案组在县公安局和检察院办理搜查证时,有人走漏了风声,到第二天下午时,全城大街小巷都在议论这件事情。传说的程度十分惊人,有人说高大华贪污受贿上千万元,可能要杀头,还涉及到县上不少的领导,陆续会有不少人被“双规”。于是,从前与高大华关系好的部门领导甚至干事,急忙删除了他保存的高大华的手机号,烧掉了一切可能给自己带来麻烦的纸张。

这天下午,杨国娇在去上班的路上,明明看见有几个熟人从对面走过来了,她准备和人家打招呼。谁知道,当她们发现杨国娇后,立刻扭头逃也似的从旁边的巷子钻进去了。是啊,人们在有意躲避她,这究竟是为什么呢?是生怕受到什么牵连吗?很快,丈夫出事的风声传到了杨国娇的耳朵,她终于明白了,原来丈夫被隔离审查了。她托熟人打听他现在在哪里,人家都吱吱呜呜说不知道,既使是知道也不可能让她见面。什么?高大华是腐败分子?听到这些话,杨国娇肺都气炸了,在祥和居小区,他们家是最穷的,贪官的家庭是这样的吗?彩电还是18寸的方墩子,黄河厂早都倒闭了,他们仍然看着他们的产品,家里没有一件像样的家具,她至今连一件首饰都没有。如果,他真的受贿了,那么,钱到哪里去了?她想起深夜一个陌生女人的电话,她突然感到另一种威胁袭上心头,他会不会在外面包养别的女人?还有另外一个家?贪官和色鬼是孪生兄弟。这个想法冒出来之后,她认定这种假设有极大的可能性,自己到现在给人家没有生下一个孩子,他嘴上不说,心里肯定会有想法。

杨国娇感到自己的家庭面临解体的危险,在巨大的社会舆论压力下,她感到自己无地自容,似乎觉得人们的目光突然间变成了万剑钢刀,在扎自己的心坎,大家就像观看一个怪物似地盯着自己,指指点点,窃窃私议,她回到家里,锁上门,蒙头大哭。不知道过了多长时间,她在恍惚中觉得似乎有人在敲门,她掀掉被子聆听着,这时候手机也响起来了。

不速之客是何人呢?这个时候到杨家来干什么?你能猜出来吗?(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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