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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9、079

山风清冷, 从大门口微微吹了进来, 带着秦隐的声音都有夜露的凉意。

听着简家小姐和秦母同时面皮发白。

秦隐跟前的茶水, 从冒热气到凉意,他一口都没沾。

说完这话后, 秦隐不疾不徐地起了身, 同主座上的秦母拱了拱手道。

“母亲既然同简小姐投缘, 不若让简小姐多陪您一会, 好生培养下您二人之间的‘母女’情谊,我便不多打扰, 这就去给父亲读经。”

“秦隐,你——”

秦隐藏在白布下的瞳孔仁儿, 微微浮现一丝嘲弄。

但抬头时, 面色恢复一如既往地平静。

“不知母亲还有何吩咐?”

半晌, 静默。

即便秦隐看不见,也知道秦母的表情此刻有多精彩。

秦隐寡淡的唇略有上翘的弧度, 接着道。

“如若母亲没什么吩咐, 我先告退了,毕竟此行, 读经是主要之事。”

最后一句话,仿佛像热油滴在了秦母脸上, 烫得她难得脸发红。

秦母便是用“给秦隐父亲斋戒读经”的理由, 将秦隐哄上了北安寺,借机安排了这次“相亲宴”。

没想到秦隐倒好,竟然拿这个理由搪塞回她, 她还无法反驳。

一时,秦母虽想让秦隐留下,却也没得合适的理由。

只是见秦隐当着众人不给她面子,秦母脸上挂不住,就在秦隐脚快跨出门时,秦母似想到什么,脸上的红意稍稍退却,再次挤出一个和善的面容。

“既如此,隐儿可得好好给你父亲读经,经书有静心之效,也能帮你隔绝不少烦思。”

闻言,秦隐跨出门的脚一顿,但也只顿了那么一下,很快还是跨了出去。

身后的秦母见秦隐朝着读经的地方而去,脸上慢慢浮现一个耐人寻味的笑容。

秦隐往读经的地方走去,但脚步有些沉重,面上似乎在思索着什么,所以步子走得并不算快。

但没想到走到半道,他心口忽地一疼。

这一疼,直接让秦隐停了脚步,且——

脸色大变。

北安寺,客房。

一个身着淮安郡王府的下人服饰的丫鬟匆匆进来,同秦母道。

“老夫人,外头有寺庙的沙弥求见,说是约定时辰已过,郡王爷却迟迟未有出现,不知是否在这里耽搁了。”

秦母一听,细眉轻轻上挑了下,慢慢捻了下手上的祖母绿宝石佛珠,笑得一如初见般和善道。

“恐怕来不及了。”

***

来得及!

一定来得及!

棕红的骏马于绿林中狂奔着,骏马上有一貌若美玉的男子正面容严峻地手持着缰绳,一下一下快速挥动着马鞭,加快着前进的速度。

此人,正是秦隐。

而他眼上的白布,早已不知去向何方,一双凤眼,仿若天光云影,丝毫不见黯淡。

显然,秦隐已然能够视物。

而他严峻的表情上除却急迫,明显还带着几分痛苦,秦隐分出一点注意力,看向自己心口的位置。

临走前,他在暗门里的挂了个锦囊,里面有两张以他的血画的符咒。

一张是在画遇到危险的时候,可以让他感应到。

另一张则是可以将画移动到一个安全的位置。

他做了双重保护,正常来说——

采薇该是没事的。

若是宣采薇知道秦隐所想,该是会十分吃惊。

秦隐怎么会知道她就在画里?

事实上,秦隐因为某种原因,在很早之前,就知道了宣采薇入画一事,也知道了宣采薇会入他梦一事。

也正是因为秦隐提前知晓,有了设防,所以上一回,宣采薇才死活入不了秦隐的梦。

这一回,秦隐被母亲拉去北安寺为父亲斋戒读经,虽然有些突然,但往年也并不是没有发生过,秦隐想到父亲的忌日将近,也便应允前行。

只是,他放心不下宣采薇,所以给她挂了个护身锦囊才走。

可明明他已经给了宣采薇护身锦囊,为何他心口会持续的疼痛。

这让一贯沉稳的秦隐脸上第一次出现了明显的慌乱。

***

淮安郡王府,书房。

秦隐记挂着的瞬移符咒,这会在一个角落里黯然失色。

而宣采薇正叉着腰对着书房内的一根柱子,身体摇摇晃晃,面上却趾高气扬道。

“秦隐,我同你说,你…你可不许再在暗门里挂我的画像了!”

“这…这要是被别人看了去,岂不是误了我的清白?”

“哼!我就知道你这臭小子坏的很!想误了我的清白,好让我从了你。”

“我跟你说,门就在那,你看见没!我告诉你想得美,门都没有,我指一下,门就消失给你看!”

宣采薇指着窗户的方向戳了两下,红成火烧云的脸蛋“呵呵”笑了两声,像村口的二傻子。

然后指着根本一点变化都没有的窗户,同眼前的柱子道龇牙咧嘴道。

“你看,门不见了吧,知道我的厉害了吧。”

“不过,你想亲近我,也是人之常情,谁让我魅力大呢,哈哈哈哈哈。”

宣采薇双手托了一下腮,对着眼前的大柱子抛了个媚眼。

“看在你为我舍身取药的份上,我就好心赐你一个机会。”

宣采薇红通通的面庞神气十足,扬了扬下巴,嘚瑟道。

“就封你为我宣采薇跟前的第一小弟好了。”

“跟着你宣老大走,保准让你吃香的,喝辣的,睡大床,泡…泡什么来着,话本里这段好像被香栀撕掉了。”

“不管了,泡…泡澡…你可得好好保护我,听见没?!”

“欸,我说你怎么不说话呢?”

“老大跟你说话,你竟然不回话,罚你抄三百遍三字经。”

宣采薇脸上堆满了不满,下意识就给“柱子秦隐”来了那么一脚。

“唉哟!”

一声惨叫响起。

宣采薇瞬间屁股着地,她白嫩的小手都不知该先去揉屁股还是先去揉脚,但下一刻宣采薇还是选择去揉受伤更严重的脚。

一边揉,还一边对着“柱子秦隐”破口大骂。

“秦隐,你这个小弟还反了呢?竟敢带盔甲防备我,嗤嗤,你以为你有盔甲了不起啊。”

“那就看看是你的盔甲硬,还是我的头铁!”

宣采薇话刚说完,就见她停下了揉脚的动作,张着一双迷蒙的眼睛,藏着满满的羞愤。

一个快速向前俯冲。

宣采薇的身体软倒在了柱子旁。

只是在意识消失的前一刻,宣采薇心道秦隐这盔甲还当真是个好货外,还有些纳闷。

怎么…从刚刚开始,周围就一直很热呢?

***

淮安郡王府的书房外不远处的地方,有一棵上了年纪的松树。

此时,松树底下站着两人,黑衣裹身,垂下来的袖口用金丝勾勒出灵动的鹤图。

除了这两人外,秦隐的院落诡异地再不见任何一人。

只是,二人身后,此起彼伏地敲门声,略显得有些嘈杂。

其中一个稍微年轻一点男子耳后微动,皱了皱眉,朝着一旁的高大俊朗男子拱了拱手道。

“师尊,不若我去替你摆平外面。”

被唤作“师尊”的男子摇了摇头,目色无情地注视着不远处燃起熊熊大火的书房。

“不必,此行不要太过招摇。”

“院门封有符咒,寻常人等进不来。”

“待灭了这只邪祟,你我便先行离去,剩下的自有秦老夫人替我们善尾。”

年轻男子点点头,脸上没有高大男子那般肃穆。

看着不远处的书房道。

“常人只道淮安郡王府不近女色,未曾想,却是被一只邪祟迷了精魂。”

“此次灭杀邪祟,也是淮安郡王的幸运,能遇到师尊出手相助。”

高大男子并没有因为年轻男子的恭维,脸上露出什么喜色。

只是平静地看了一眼书房方向,眼神微微沉了沉。

有一点,他这个小徒弟并不知道。

里面的画灵,并不是邪祟,反而是极为纯粹的灵。

后宅阴私,高大男子也听过一些。

他不是圣人,早在那人同他说这事后,房中“画灵”的结局便已注定。

他只是负责执行,其余皆与他无关。

高大男子再一抬眼,眸子中的冷漠足可结冰。

而就在这时,高大男子悬挂于腰侧的锦囊微微发烫,散发成一层朦胧的红光。

高大男子和一旁的小弟子同时注意。

小弟子脸上有片刻恍然,接着道。

“师尊,这书房全部被阵中火烧完,还需得一会,料想也不可能有旁人能破师尊的阵火,不若师尊先行回去处理那位的事,我替师尊在这里守着。”

高大男子看向书房里越来越旺的火势,眉目沉吟了一会,然后淡淡点了头。

之后,高大男子轻点几下,便飞离了此处,余留小弟子一人看守。

小弟子守得认真,一边看,一边计算着还需要多少时间,才能将这间书房化为灰烬。

约莫过了一刻钟。

小弟子耳边忽地听见一声巨大的“砰”的声音。

他还未来得及回头,就见一黑一棕,两道身影掠过他身边。

小弟子瞳孔瞬间睁大,朝着前头看去。

究竟是何人竟然能硬破他师尊留下的符咒。

小弟子眼神刚刚飘了过去。

就见月夜之下,一位身着黑衣的男子,立在一匹棕马边上。

小弟子再次惊讶,竟然是骑马直接闯入了院子。

不过来人的身份也呼之欲出。

小弟子看着跟前的秦隐,手下意识捏紧了手上的黑色拂尘。

但见秦隐竟然不怕死地朝着被大火包围的书房而去。

小弟子连忙提醒道。

“郡王留步,书房之火,是师尊设下的诛邪阵火,有诛邪阵在,郡王可是进不去的,我劝郡王还是不要白费力气了。”

这也是他师尊走得安然的原因,小弟子还从未见过有人能破掉他师尊设下的阵法,毕竟他师尊可是——

当朝第一国师。

然秦隐听完,连沉默的空隙都没有,左手快速从腰侧抽出长剑,头都没回,直直朝着方才小弟子出声的方向扔了过去。

凌冽的剑光,划过漆黑的半空,小弟子再次惊骇,凭着本能和全身力气快速闪躲,也只是堪堪避过要害,被长剑刺中了肩头。

而等他再次看向秦隐方向时,却只见一匹棕马被火星熏得来回马蹄刨地。

淮安郡王,人呢?

莫非……

小弟子想到一个可能,眼神快速投向书房内,难道淮安郡王他…进去了?!

作者有话要说:  我先保住一下全勤~

今天肯定写到采薇回家~别慌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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