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里在撞击时一跃而起，身在空中时仍想攻击。安文抬头望向他，一道冲击波自铁壳头部击出，将莫里打飞出十几米远。
吴正一家在惊呼声中从车中甩出，摔落在地。
此时，云冲连续五拳将自己的对手打倒在地，那可怜的家伙头盔和头骨一起碎裂，没了气息。
巨大的铁壳站在马车残骸前，吴正挣扎着爬起，抬头看着那遮挡住了阳光的大家伙，全身颤抖。
云冲缓步走了过来，在近处停下，盯住吴宇。
“安文，你知道这样做的后果吗？”吴正强装镇定，指着那高大的黑色巨人厉喝。
“后果？”安文冷笑，“很难得，大人还知道‘后果’。只是不知道大人吞掉急征军伤亡战士的抚恤金时，可曾想过‘后果’？大人在下令屠杀那些为国流血的战士时，可曾想过‘后果’？大人在驱逐那些可怜的难民，将他们送到方福的矿场充当奴隶时，可曾想到‘后果’？大人在一次次刺杀罗英和我，害死了铁约克大人时，可曾想到‘后果’？大人在勾结魔族害死无数人，毁掉数座城时，可曾想到‘后果’？”
他一问比一问声音要大，说到最后，声震四方，吴正情不自禁地捂住了耳朵。
“安文，你真的要杀我？”他捂着耳朵，红着眼睛问。
“吴正，你可知道，我之所以从遥远地方的小村走出，来到王都光明城，来到这繁华世界，创造出一个又一个奇迹，其实为的只是杀你？”安文低头看着这个已经没了任何依仗的“大人物”，冷冷发笑。
他缓缓抬起了手臂，握紧了拳头。
“不！”吴正狂叫着，“安文，你听我说，杀我对你没有半点好处，反而会为你带来无尽的麻烦！试想，皇室会放过你吗？你无视帝国法律肆意杀人，主政厅会放过你吗？你仔细地想一想吧！罗英确实是你的朋友不假，但如果没了我这个敌人，他还会愿意有另一支强大的力量，处处制约着他的权力吗？不，不会的！相信我，没人比我更了解大人物的心态，没人比我更了解掌握了一国大权后，人会发生怎样的变化！”
“悲哀。”安文摇头。“没想到到了最后的关头，你还试图使用这些伎俩。”
拳头慢慢举得更高。
“安文！”吴正声音嘶哑，“你还年轻，有大好前途，应该珍惜！杀我有什么意义？我已经一无所有了！我没有官位，没有好名声，甚至连最后用来保护自己的重甲私兵也已经被你消灭，在你面前，我就像一只可怜的小虫子，你何必为了杀我而为自己带来天大的麻烦？你再好好想想，好好想想！”
“不关我的事，不关我的事！”
这时，吴宇突然大叫起来，他冲着安文跪倒在地，大声叫着：“安老板，这一切都与我无关！我虽然是吴正的儿子，但我从来没有接触政治，从来没有跟方福扯在一起，我是个无辜的人，您总不会杀无辜的人吧？”
“小宇！”吴正回头望着儿子，瞪大了眼睛。
“父亲大人，我最后再叫您一声父亲。”吴宇叫着，“您看看您干的这些事吧！怎么能怪安老板对你恨之入骨呢？可这一切都和我没有关系，我还年轻，我不想死，我不想死啊！”
吴正红着眼睛，愤怒地喘息着，但半晌之后，却只是一声长叹。
此刻，他仿佛是泄了气的皮球，再挺不起胸膛。
“安文。”他抬头颤声恳求：“如果我非死不可，那么，我请求你——既然你一直以正义之士标榜自己，那么，总不应该祸及我的家人吧？我可以一死，但请放过我的家人！还有，我真的不曾勾结过什么魔族，就算你杀我，也请不要在我死后，仍要抹黑我的名声吧。”
“你的名声不是我抹黑的，而是你自己。另外……我只是来杀你的。”安文说。
就在吴正感觉心头轻了那么几分的时候，云冲缓步向前，一把揪住了吴宇的头发，将他向后拉倒在地。
吴宇杀猪一般地尖叫着：“安老板说过不杀我，不杀无辜的人！”
“那是他的事。”云冲说，“而我……来这是为的只是杀你。”
“不，不要伤害我的儿子！”吴正夫人大叫着。
“放开我的儿子！”吴正怒吼着，他红着眼看着安文：“安文，你这算什么英雄？算什么正义之士！”
“我没说我是英雄。”安文平静地说，“我来杀你并不是替天行道。我只是一个被你害死了最好朋友的山村少年，不远千里万里赶来，经年等待，只为杀你报仇，如此而已。至于他……”
他望向云冲，声音冰冷：“也有他的理由。”
“吴正，还记得我吗？”云冲掀下了头盔，露出了苍白的面孔。
吴正愕然望着他。
云冲自嘲一笑，摇了摇头：“是我自作多情了。对大人来说，我不过是一个不起眼的小角色，大人一句话便可以决定我的生死，却不必知道我是谁。不过大人总记得‘云冲’这个名字吧？”
吴正颤抖。
他自然记得。就在不算太久之前，他还想利用这个死囚杀掉安文。
“你……你是谁？”吴宇惊恐地问。
云冲沉默了片刻，眼中怒火更盛。
“那么，你是否记得‘艾拉’？”他问。
“那……那又是谁？”吴宇一脸茫然。
云冲沉默许久，然后仰天大笑。
“我应该让你死个明白吧？”他止住笑声，语带悲意：“吴宇，艾拉是我的妻子。当年你为了将她从我身边夺走，设计害我，我大难不死后，又反诬我杀害战友，将我关进了监狱，然后利用艾拉想要救我的急切心情霸占了她。这一切，你不记得了？”
“原来……是你！？”吴宇眼中满是惊恐。
“你终于想起来了！”云冲眼中有泪，“可见对你来说，这样的事有多么微不足道，一念间害得别人家破人亡，于你而言，却只是一件轻易便可忘却的小事！”
“是……是我不好！”吴宇大叫着，“我愿意补偿你！你要多少钱？你要什么？名誉，地位，我都……”
云冲不再多说一句话，只是挥起拳头，狠狠砸在吴宇的脸上。
安文第一次觉得，骨头碎裂的声音是那么好听。
一拳击头，吴宇整个脑袋立刻如同一只西瓜一般爆裂开来，鲜血与脑浆四溅。他的身体抽搐了几下，裤裆中传出一阵恶臭后，便不再动了。
“啊！”夫人发出撕心裂肺的惨叫，昏死过去。
吴正脸色苍白得如同死人，他踉跄摇晃，站立不稳。
莫里，莫里？你在哪里？快来扶我……
他转头环视，望向莫里摔落的那处，却不见人影。
莫里，原来到了最后，你也弃我而去……哈哈，这就是人性，就是人性！
满心悲哀的他抬起头，看着安文，却突然又发起狠来：“安文，你也不会有好下场！别以为你是什么人族英雄，什么第一勇士，又是各国争相讨好的大老板，就可以安然无恙。总有一天，罗英反而会因为这一切而要了你的命！死亡就在不远处等着你，而我，在地狱深处看着你，看你怎么死！”
“地狱？”安文笑着摇头：“我是无神论者，不信有什么地狱。我只信因果报应。我信为恶者终有一天要为他做过的恶付出代价。善有善报，恶有恶报，如今，你的报应来了。”
那只悬在半空的拳头，猛地砸了下去。
巨大的铁拳，带着一道冲击波砸下，就算是一团铁石也能一击而碎，何况是血肉之躯？
轰然巨响中，吴正的身体被从头至脚砸入地下，那位曾经显赫无比的大人，那位曾主宰整个帝国的主政官，那位曾经一句话就能让无数人流离失所家破人亡的人中之神，死时，连一片完整的骨骼和肢体也没有留下。
地上有一个血肉坑，里面有碎骨烂肉，没人知道那就是曾经的大人。
甚至，没人可以看出那曾是一个人。
安文缓缓收回了拳头，站直了身子。
云冲望着那个血肉坑，忍不住感叹：“你小子比我凶残多了。”
“对待恶人若不凶残，又怎么对得起那些善人？”安文喃喃地说。
这时，有一阵阵断裂的声音响起，那曾经坚挺的小城堡，在被安文一路冲来撞断了不知多少承重柱承重墙后，终于不堪重负，半边城堡轰然倒塌。
两道黑影疾掠而去，来到倒掉半边的城堡远处后停下。
安文弯下腰，将一个女人轻轻放在一边的草地上。
“何必救她？”云冲摇头。
“吴正的恶，终归与她无关。”安文说。“虽然我知道，她一定也曾为过恶，但我没有见过，也没有听过，所以……”
“凶残起来胜过兽神，这多情起来……”云冲一笑。
安文皱眉：“你这个词用得不妥吧？”
云冲哈哈大笑，笑着笑着，却哭了。
“艾拉！”他仰天大吼，“你在天上看到了吗？我为你报仇了！”
安文默默地抬起头，也望向了天空。
丘叔叔，莲娜阿姨，小五，你们看到了吗？
吴正他终于死了。
我为你们报仇了。
他久久望着蓝天，眼中有一丝失落。
这时，高天上有风流动，天空中有一朵云被风撕开，隐约间变成两大一小三团，却仍紧挨在一起。
形状隐约像人，如同一家三口，站在天空。
安文一时怔怔失神。
虽然余光还没领便当，但吴正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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