闵素和纪凝，今天是相处的非常愉快。
但这个世界上，同一天，也不是所有人都能做到如她们一般快乐的。
陆以川终于知道了沉知意的住址。
他想查，是绝对能查到的。
只不过是时间问题罢了。
只是他站在沉知意家楼下，脚步却像灌了铅一样，整个人直愣在原地，不敢上前。
大概上天也是知道他此刻的心情吧。
天气忽然之间就变凉了许多。
秋风都变得有些萧瑟。
沉知意下来扔垃圾的时候，见到了清瘦了许多的陆以川。
他似乎比从前更加疲惫了。
能在这里看到他，沉知意并不意外。
她知道自己躲不了多久。
他早晚会查到这里来，他迟早会知道她的住址。
早在他来之前，沉知意就已经做好了准备。
她此刻也是用极为平静的态度面对着陆以川。
心死之后，爱与恨都不重要了。
她也不愿意去恨陆以川。
不是她心太软，只是不值得，不想浪费那个时间罢了。
陆以川看着沉知意。
她还是一如既往的平和，凉风吹起她的长卷发，衬得她愈发温柔。
他从前其实很讨厌沉知意这样。
他总觉得温温柔柔的她，是不爱他的，因为不爱他，所以才能做到面对他时，温柔又平静。
于是他总想看到沉知意吃醋失控的一面。
如今他却不这么想了。
他看着沉知意，神情几度恍忽。
其实两个人之间的距离隔着也不算太远。
只是他偏偏觉得，像是隔了万家灯火，又像是隔了一条永远都跨不过的银河。
“知意……”陆以川开口，却不知道自己该说些什么。
他感觉自己的嗓子都有些干涩，喉咙里不知道为什么，突然布满了大片大片的苦味。
陆以川的手指逐渐蜷缩，看见沉知意那双平静的眸子，他感觉心脏像是被钝刀子划过。
他想冲上前去抱抱她，却又不敢。
如今的沉知意，已经不喜欢他的拥抱了。
只是，从前的她，是很喜欢抱着他，对他撒娇，对他宣泄委屈。
可惜时光走得太快，快到他还没来得及珍惜，这一切就变了。
沉知意抬眼看他，眸中无悲无喜，开口时，语气也是没有半分波澜，“你有什么事吗？”
她的态度客气又疏离，彷佛是对待一个萍水相逢的陌生人。
陆以川闭了闭眼，在抬眼看见她时，他的眸中一片脆弱，“我们好久没有单独相处过了，我想带你去吃饭，可以吗？”
似乎是怕她拒绝，陆以川又连忙补充了一句，“就当是朋友之间吃一顿便饭吧，吃完饭后我就走。”
说完这句话的时候，陆以川的眸子里突然满是悲哀。
他在替他自己觉得悲哀。
如今，他想要和沉知意吃顿饭，都得以朋友之名。
这种事搁在从前，是绝对不可能发生的。
有时候陆以川都希望，这一切不过是一场噩梦。
梦醒之后，他还是会回到从前，回到和她亲密无间的时光。
可惜，每每他从梦中醒来，床边都是一片冰冷。
沉知意早就不在他身边了。
是他亲手把她从他的世界中推了出去。
所以她走的毫无留恋。
半步都没有回头。
沉知意看着他，眸光有些复杂。
她沉默了很久，久到陆以川以为她一定会拒绝的时候，她忽然抬起眼，轻轻叹息一声，“好。”
陆以川完全没料到她会答应，他此刻沉浸在从天而降的喜悦中，却没有发现，他其实已经看不懂沉知意眸子里的情绪了。
陆以川开着车，沉知意坐到了后排。
他也没说什么。
只是忽然想起，以前沉知意是不会坐后排的。
她喜欢坐在他身边，眼睛总是一眨半眨的看着他。
想起从前，陆以川忽然怅然若失。
等到了地方后，沉知意看着熟悉又陌生的装潢，若有所思。
这个餐厅，她好久都没来了。
有多久呢？
大约有4年了吧。
但凡跟回忆涉足的地方，她其实都是不敢碰的。
有什么好碰的呢？触景生情，不过是徒增烦恼罢了。
同样的花，每年都会照旧盛放，只是从前跟她赏花的那个人，早就已经不在了。
有些人虽然还活着，但他其实早就死了。
陆以川身份特殊，所以今天餐厅是清了场的，冷冷清清，不负往日的热闹。
沉知意没说话，只是刚在陆以川身后，想看看他到底想干什么。
陆以川甚至还记得她从前最爱坐哪个位置。
沉知意暗暗叹息一声，到底也没说什么。
他似乎早就吩咐餐厅里的人备好了菜，只等她过来。
沉知意看着桌上色香味俱全的东西，不知道为什么，突然之间就觉得有些反胃。
莫名其妙，胃里就直犯酸，她甚至觉得有些恶心。
这些都是从前的沉知意喜欢的东西。
可是陆以川不知道，在漫长的时光中，很多东西都会变。
人的口味，也是会变的。
从前的沉知意喜欢吃这些。
可是现在的沉知意不喜欢。
陆以川看见她的表情，突然觉得心口闷闷的，“是不是这些东西不合你胃口？要不要再让她们做点别的？”
沉知意摇了摇头，象征性的每一个东西都尝了一点。
看到她吃东西之后，陆以川眼中漾出几分笑意。
沉知意忽然觉得可笑和讽刺。
她的心都已经死了。
陆以川再做这些又有什么用呢？
有什么用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