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姿态,简直卑微到了极点。
一个这么好看的人,如此虚弱卑微,哪怕命不久矣,也不想麻烦别人。
纪凝看着都要心疼死了。
她也不管对方是否答应,就开始为对方疗伤。
只是她本就受了伤,这一会儿为了帮对方疗伤,又是灵力损耗,原本只要在这待上半个时辰就能走,如今没个两个时辰,她是走不了的。
薄斯言垂下眼睑,眼中有一丝不易察觉的情绪一闪而过。
纪凝没来得及看到那是什么。
这会儿她的脸色也是有一点白。
毕竟对方伤的十分严重,她为了给对方疗伤,也是损耗了不少的灵力。
薄斯言摆出一副受宠若惊的姿态,眼尾更是有一些红,“谢谢你,这几百年来从未有谁待我这般好过。”
他适时的显露出几分难过的神情。
彷佛他日子过得极为不如意。
看着像是受人欺凌许久,以至于到了现在,连反抗的心思都没了。
纪凝有些心软,似乎是怕对方想起什么难过的事,她便岔开话题,“你已经被关在这几百年了吗?那这几百年来,可曾有人过来探望过你?可曾有人陪你说说话?”
薄斯言愣了许久,似乎觉得以自己的身份根本就不应该肖想这种事。
他苦笑一声,眼中像是含了万般心酸,无法与人言说,“我这样的身份,是不配与他们说话的。”
“我没有朋友,所以也无人探望,这几百年来,只要你踏足过此地,也只有你与我说了这么多话。”
他似乎又是想起了什么令人觉得难过,又令人难堪的事。
他忽然抬起头,看了纪凝一眼,彷佛他是一触即碎的晨露,“不应该这么说,其实偶尔,我的那些师兄也会过来。”
“若是他们被师父罚了,亦或者是受了什么气,便会来我这里,以切磋之名,在我身上添几道伤口,这样,他们方能解气。”
“我本就身份低微,或许这也是我唯一的用处。”
他在三言两语间,就把自己塑造成了一个特别惨的受害者。
纪凝有些难过,又有难以遏制的愤怒,她捏紧了拳头,“原来不止人间存在霸凌,你的那些师兄也太过分了,你师傅难道就不知道此事吗?”
薄斯言愣了一下,似乎根本就没有想到她会这么问。
片刻后他倒是摇了摇头,眼中苦涩更浓,“便是知道,又能如何?师傅不会为我做主的,像我这样修为极低的弟子,是他的耻辱。”
说到这,他眼中流露出不解,像是不明白为什么自己修为低,就能被这样子对待。
可是他又立马露出了认命的姿态,颓丧的让人不禁开始联想,他究竟经历过了多少这么惨无人道的对待。
纪凝再也遏制不住自己的怒气,跑上前想要去拉他的胳膊,却是被结界还是不知道什么东西震得往后退了好几步。
她惊愕的看着薄斯言,“这是怎么回事?”
薄斯言此刻背对着她,“对不住,我不知道你会突然上前,这是我师尊设下的结界,用来防止我逃跑的。”
“也防止会有人将我带走,不过姑娘是性情纯良,这结界应该伤不到姑娘。”
这结界确实也没能伤到她,只是她不明白,究竟是什么样的滔天大罪,能让对方受尽折磨至此。
“你师傅是谁?你尽管告诉我,我去给你撑腰!我非要给这些人一个教训不可!”
薄斯言缓缓转过身,朝对方露出一个微笑,那笑容却有些苦,“不必了,本就是我的错,是我不小心害师傅被暗算,害他老人家受了重伤,他罚我也是应该的。”
“姑娘愿意陪我说说话,愿意给我聊伤,我就已经很知足了,我也不想再给姑娘徒增烦恼。”
纪凝难以置信,虽说害得师傅受伤是他的不对,可是再怎么样,他也已经得到惩罚了。
这样的惩罚是不是过了点?
他是犯了错,却不代表他能任人侮辱。
也不能代表他可以成为他那些师兄的出气筒。
纪凝眉头紧锁,眼睛紧紧的盯着对方,像是要从对方身上看出点什么,“你难道就这样认命了?你告诉我,你师傅究竟是谁?”
“我倒想知道,如此纵容手底下弟子行凶,倘若天帝知道,这些人会是个什么下场!”
她眼中的怒气几乎要压不住。
薄斯言却是脸色惨白,更有几分痛苦和惊惧,“姑娘愿意为我出头,我自然感激不尽。”
“我的师傅和师兄虽然待我不好,可他们好歹未曾送我去死。一直以来,他们也没什么对不住我的地方。”
“姑娘的好意我心领了,只是,我不愿徒生事端,姑娘只当没见过我,只当从未知晓过此事。”
这已然是不容商量的语气。
只是配上他这苍白的面色,实在是很难让人对他生气。
纪凝无法理解,她都要为对方出头了,对方却一口回绝,难道未曾送他去死,便是对他好吗?
别说纪凝看着心疼,其他人看着也是心疼死了。
要不是他们知道剧情,就真的被宿陵这副模样给骗了!
这简直是妥妥的男绿茶!
他欺骗小清霜的感情,太过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