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文很忐忑的在幕僚室外排队等候，前面还有一个人，就该轮到自己了——每个人的单独审问。
昨天夜里，有人急报消息回来，说东郊别馆发现刺客，而且是两名刺客！
最关键的是，还让两人都跑了！
众目睽睽之下，百来号的人，竟然让两个夜闯别馆的刺客逃跑了！
据说，送信的人回到刺史府内，却发现刺史大人根本没有在刺史府内休息，而是在自己的私宅休息，又赶到私宅报信的时候，偏巧又打扰到大人的闺房雅兴。
结果就是送信的人被大人贬出府外，充边军去了。
原本该和往常一样，当作刺史大人的又一桩执掌当州的段子来乐呵。
可惜这次，谁都没心情真乐呵——因为刺史大人似乎是动了真怒，来真格的了。
比如现在，成文便是忐忑的等待幕僚的询问，心里正在不断的模拟着即将到来的谈话内容。
会问什么？会观察到什么？万一被他们发现破绽的话，要怎么办？
难不成，背着娘亲一起逃跑不成？
当然不成。
想来想去都想不出头绪的成文，不由得、有些埋怨起师父清明了。
当刺客就当刺客，结果还被人发现，闹出这么大动静，简直丢人！
正沉浸在自己内心世界无法自拔时，有人拍着成文的肩膀，将他的意识拉回来。
「楞什么呢？到你了，赶紧进去啊。」原来是排在身后的某位老兄在提醒自己。
「噢、噢、谢谢。我这就进去。」
嗓子因为太干，而艰难的吞咽了一下。成文走进了幕僚室里。
幕僚室里，有几张书桌排放在临墙的位置，看来平常幕僚大人们都是在那里办公事。
但眼下，宽大的幕僚室靠近门的这块区域，被前后两排的四张桌子占据了大半。
桌子后坐着的是4位幕僚大人。
桌子之前，则有一把椅子。
「你是叫成文？坐吧。」为首的一个年级偏大的人说道。
「坐下我们就开始吧，就几个问题。」那人继续说道。
「第一个问题,14日，也就是昨天，你在何处？做了何事？说来听听。」
「我昨天....轮休在家，上午从东郊别馆回来后，先是在家里补觉来着。」成文边说，边观察着几位幕僚。
「然后中午吃完饭，就回到刺史府，先是去杂役院整理收回来的锤子铁皮什么的。然后邻近傍晚的时候又去了伙食院，帮他们批柴。在刺史府里吃过晚饭我就回家了。」
成文努力的回想着昨天的日常。
「晚上呢？」问话的人在纸张上记录着。
「晚上就在家里待着啊。帮我娘劈了会柴什么的。之后就去睡觉了。」成文抓抓头。
记录的幕僚大人点点头，看起来对成文的回答还算满意。
这样就结束了？成文心里顿时松了口气，什么嘛，就这么简单，害得自己瞎担心了好久。
忽然，旁边的一位幕僚大人开口问道，「从11日到14日这段时间内，你可曾遇到过什么特别的人或者特别的事？或者奇怪的事？」
「.....没有，这些天，我见到的每个人都是熟悉的人，没看到过陌生人.....特别的事，如果非要说特别.....」
成文的心里一紧，想到了13日那晚，忽然收到惊吓的马匹事件，说还是不说？
说了的话，会不会被人发现什么线索？
要是不说，而有别人说过，那自己岂不是有包庇的嫌疑？会很危险？
说还是不说，这是一个问题。
看着眼前几位大人鹰一般的眼神盯着自己，成文狠狠心，「要说特别的，大概就是13号我负责运送那晚，车队在临出发的时候，马儿突然受到惊吓而奔走的事。」
成文装作努力回想的样子，如是说道。
几位幕僚互相交换了一下眼神，负责记录的那个人对成文点头，「好了，你可以出去了。记住，不许和别人谈论询问的内容。」
「是，大人请放心。」成文朝幕僚大人行礼后，便走出门外。
幕僚室内。
「大家怎么看？通过还是待查？」记录的那位幕僚转身面向旁边几人，让大家交换看法。
「通过。他说的都没问题。」另一位幕僚点头。
「通过。」
「通过。」
「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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与此同时，刺史大人如意的书房内，幕僚长子末，正单膝跪地，承受着刺史的怒意。
「怎么回事？都已经查了这么久，竟然还查不出来刺客？你们都是吃干饭长大的废物吗？」
刺史大人暴躁的在屋内来回踱步。
「大人，属下已经在四个城门设卡盘问，府里的人也正在询问中，大人莫急。」
「我莫急？你可知道，每晚一份，这件事暴露的风险就越大！如果让大皇子殿下知道了，你知道会有何种后果吗？！」
刺史大人用气得微微发出的手，指着子末那颗深埋的头。
「不要和我说什么正在查、正在查！我已经从昨夜听到现在了！你们除了会说正在查，还会说啥！啊？」
即使看不见刺史大人的脸，子末也能知道如意大人此刻的脸色该有多难看。
「明天之前，要是不把刺客带来，你们所有人都提头来见我吧！」
子末站起身，恭敬朝刺史大人行礼后，便退出刺史的书房。
抬头看着明媚的4月阳光，子末总长大人，此刻内心，犹如腊月寒冬。
尽人事，听天命。
该做到、能做到的事，自己已经尽全力去做了，剩下的，就看老天让不让自己和兄弟们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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午饭时分，正在伙食房里忙的晕头转向的成文，老远看到自己师父清明，一如往常般，缓缓悠悠的过来领取午饭。
就像是酷暑天气迎头浇了一头冰块，成文整个人先是打了一个激灵，然后迅速走来，刚要和清明说话，却看到师父只是面色平淡的看看自己，便径直走向领取饭菜的地方。
成文刚想再近一步去是师父身边，却看到清明朝他眨了好几下眼......
瞬间就明白师父意思之后，成文便继续回到原处工作，当然，工作的速度瞬间加快了许多。
尽管师父只是眨了几下眼睛，但成文就是能明白师父的意思：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待会来我的屋子再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