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番谈话后太后已经疲倦不堪，花白头发下渗出来不少冷汗，皱纹也爬上了眉头。
“你们先下去歇息吧，陪哀家这么个老太婆半天，也不容易。”
她疲惫地摆了摆手。
安毓眉上前探了探她的脉象，虚浮无力，于是朝着纪疏摇了摇头。
昔日里意气风发万千尊崇的女人，已经垂垂老矣了，长久的病痛困扰，让她甚至提不起精神来跟最爱的儿子多说一句话。
不安和压抑涌上了安毓眉和纪疏的心头。
“皇上，您回去歇着吧，太后这边有臣妾照顾着。”安毓眉劝道。
纪疏不太想走，毕竟安毓眉也好几日不曾阖眼，而且太后的状态如此不稳定，让他想多在身边陪伴片刻。
“眉儿，朕……朕再坐一会儿吧。”纪疏叹了口气。
安毓眉知道他心里在担心什么，缓声道：“皇上忧心太甚，小心自己的身体。太后是您的母亲，天下万民是您的子民，还是当以江山社稷为重啊。明日早朝又有一堆前朝的事儿等着您去解决，您这会儿要是身子先拖垮了，日后太后娘娘更是提不起精神养病了。”
纪疏哪里不明白这些道理，只是自己心中一直放不下而已。
不过瞧着安毓眉那恬静的面孔，一字一句缓缓吐出的话，情绪倒是奇迹般的安稳了些。
见他态度松动，安毓眉安抚地握住了他的手，又劝了几句：“看来皇上是听进臣妾的话了，那便放心回去歇息吧，太后这边有臣妾，您还有什么不放心的吗？”
纪疏点了点头，拍了拍安毓眉纤细葱白的手背：“有眉儿在，朕自然是放心的。只是你也不可太过操劳，毕竟要准备封后大典了，是要做一国之母的人，之后几日有的是忙的地方。”
安毓眉听他提及封后大典，心里的不安更加明显，颁布下去的圣旨不可能撤回，这注定是一条无法回头的路。
而她已经走上了这条路。
纪疏留下这句安慰般的话后便离开了。
一旁的太后虽然疲惫地闭上了眼睛，但还未入眠，耳边听着这两个人的谈话，心里也宽慰了不少。
她果然没有挑错人，这个安毓眉进退有度，还识大体，心中也没那么多七七八八的花花肠子。
光是心术很正这一点就足以让她在后宫那群人中脱颖而出了。
当然，最重要的是她能劝住自己这个儿子。
纪疏的性格她知道，从小就有些固执，小时候在太学府念书，陪读怎么都劝不住，只有先皇才能让他正经一二，如今登上了皇位，她再驾鹤西去的话，就再也没人能规劝了。
有这么一个人陪在身边，足够她放心了。
目送了纪疏安心回去，安毓眉回到太后身边，看到她嘴边噙着的一抹笑容，心中便隐隐猜到她听到了自己和纪疏的对话。
“太后娘娘。”安毓眉心里纠结，她有意和太后透露自己心中所想，但思虑到太后已经疲乏，而且重疾缠身，实在不该再出声叨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