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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2、花篮

正如梁熙所料,此事的确没有掀起什么大风浪。

方叙走时,艺天尚可以在荣禹东李茗诗身上大做文章,毕竟这对小生花旦是从艺天出道的,公司在他们身上耗费了大量的财力物力,着重发展,给了不少好处,就这样跟着经纪人跑了,实在是有点忘恩负义。

然而此时对象换了巢闻,同样的说法就站不住脚了,公司冷遇巢闻是众所周知的事实,现在大红的《青春纪》和正在紧锣密鼓排演的话剧《相对无论》都是其代理经纪人梁熙自己拉来的资源,和艺天并无关系,一旦公开指责,很有可能被梁熙这边的公关反戈一击,道出这些年来冷板凳的真相,引导圈外人站队。

到时候线上线下舆论声起,同情心泛滥,义愤填膺的网民和粉丝有的是,哪管这跳槽是不是违了约,反过来倒要骂起被违约的公司这方。

要是梁熙再狠一点,借他人之手放点艺天内部的其他黑料……

所以就算是吃了哑巴亏也好,忍下一口恶气也罢,这个时候公司高层认为保守为上策,没有底气就不要发言,干脆就这么息事宁人了,官司也懒得打了,直接按照合同规定收下华盛那边送来的违约金,没再多要。

何况华盛娱乐是业界巨头,他们的法务和公关可不是吃素的,这事要是闹大了,就是一场持久战,风险太大,为了区区一个巢闻和梁熙,着实不值。

这可把蔡宏敏气炸了。

方叙能找到下家,她不惊奇,因为他入圈十年,人脉网已经建了起来,找到愿意接纳他的新东家并不难,所以她惊愕的只是自己得意门生的背叛;而对于梁熙,她早就从星助公益那事开始就心存戒心,因而她并不诧然梁熙的离开,只是万万没想到,梁熙竟也真的找到了靠山,而且对方还是规模声明俱压艺天一等的华盛娱乐!

别说等她全身心处理此事时已错过时机,就算及时反击,也未必能扳回一局!

华盛的强势、巢闻身世的复杂、艺天高层的保守姿态……

这些荆棘,不知不觉就在悄无声息中封死了她进攻的道路,气得她差点又在办公室里昏厥,吃了几天药才勉强恢复过来。

再拨梁熙的电话,已是空号。

养虎为患。

二月十四日,西方情人节,由聂映涛监制的《相对无论》在d市大剧院上演首场。

剧中有三对男女探讨爱情,看似是三个独立无关的故事,却在中后半场渐渐联系在了一起,主题也由爱情拓展开来,牵扯到了友情、亲情和时间观念。

其中巢闻饰演的是一个物理教师,说话严谨无趣,高智商低情商,总是会以物理中的定律来比喻生活中的小事,因而常常惹得女友不高兴。在第一幕的吵架后,女友生气地站在树下掉眼泪,他却坐在长椅上陷入沉思。等到他再次说话时,出口的却并不是出言安慰,而是一脸喜悦地站起来,兴奋道:“我知道了!我知道了!爱情本身,也是一种理论啊!多么奇特!多么美妙!啊,名字我都想好了,就叫做‘相对无论’好了!真是太棒了!”

随后他像是全然忘了之前的争吵,开始自顾自地跟女友分享他的这个初步理论,讲得投入之极,直把女友气得扇了他一耳光后,头也不回地就走了。

真不知该说他聪明,还是该说愚蠢。

第二幕由此结束,全剧的线索从此出现。

最后结局是男女主消除隔阂,走向了婚姻殿堂;女友和物理教师分手,前者另觅真爱,后者踏上国外游学的旅途,想要进一步完善“相对无论”;而第三对是早恋组合,相约大学再见,暂作分别,可是多年后两人再在路上碰见的时候,彼此身边都已有了他人,最后只是相视一笑,擦肩而过,这打伞相遇的一幕,正好与第一幕里两人回忆中的初识呼应。

“爱情不是定数,幸福是种选择。”

一个小时四十五分钟后,《相对无论》在一片排山倒海般的掌声下谢幕。

巢闻戴着金丝眼镜框,身着朴素的剧装,和剧组幕前幕后的所有人一起站在舞台上,立于最前排,沐浴在灯光之下。

和身边其他人一样,他朝观众席深深地鞠了一躬。

在这之后等待他的是十天连演。

演完这十场,《相对无论》才是真正的落幕。

话剧公演,捧场王当论《青春纪》剧组。

柯清怡、郎桓、刘郁莹和颜曼悉数出席首场前排观剧,另外,柯清怡还拖家带口地把张泽越也给拉来了。观众散场,五人等到后台的人都收拾得差不多了,才抱着花束和慰问品风风火火闯进后台,给梁熙和巢闻来了一出措手不及。

“当当当当!”郎桓把花献上,竟是巢闻和梁熙各有一束,“恭喜首场圆满落幕!巢闻哥演得好赞!要不是看了场刊的演员表,我都差点没认出你来!我们都拍了照发微博啦,力挺你!”

刘郁莹因为新戏的缘故剪了齐刘海,看起来更加甜美乖巧,她道:“是啊,这部剧真的很精彩,巢闻哥也演得好。我在前排认出几个话剧点评人,我看他们似乎也都很满意欣赏的样子,鼓掌的时候脸上带着笑呢。”

颜曼把手中提的东西放到了化妆台上,柔声道:“巢闻哥辛苦了,我买了一些润喉的水果和含片,你的台词量大,还要连演十场,可得把嗓子给养好。”

“诶——”

郎桓起哄道:“之前对我们可不是这样说的啊,你不是说只是随便买的吗?啧啧,曼曼啊,你这少女心思未免有点太明显了吧……”

刘郁莹也笑着看向颜曼。

颜曼脸一红,瞪道:“胡说什么!巢闻哥,熙熙姐,你们可别听他胡说八道。”

梁熙抿着笑,瞥了巢闻一眼。

早在拍摄《青春纪》时她就察觉出颜曼对巢闻的倾慕之心了,为了此事她还特地在私底下和巢闻谈过一次,告诉他如果想谈恋爱的话她是不会阻止的,只要时刻注意着场合,低调行事,不影响工作即可,对方也得是心思正经的好女孩,像颜曼这种。

谁知巢闻只是面瘫道:“没心思。”

所以这件事最后也是不了了之。

“别吵了,还有没有一点规矩。”柯清怡板着一张脸,斜了他们一眼,“不知道应该让导演我先说话吗?”

三个新生代演员纷纷噤声。

柯清怡先是看向梁熙:“之前听说了解约的事情,虽然没问你,但是我心里也能大概猜出个七七八八,不管怎么说,得恭喜你自立门户,正式成为独当一面的经纪人。新号码我已经存好了,有什么时候约出来请你吃饭庆贺庆贺。”

梁熙微笑:“谢谢柯导,该是我请吃饭才是。”

“哎,都没拍戏了,还叫我柯导干什么?叫我一声清怡就可以了。”柯清怡爽快道,而后才是看向巢闻,“然后呢,就是该恭喜巢闻首场商演话剧取得成功。你的舞台表演很出色,看来学到了不少东西……《相对无论》的剧本写得非常好,环环紧扣,不落俗套,有机会还要拜托你帮我引见一下这场戏的编剧。”

巢闻道:“一定。”

柯清怡看着他面无表情的一张脸,突然笑了起来。

“说起来我还要叫你一声堂兄呢。”她晃了晃脑袋,偏过头冲身旁的男子道,“诶,张泽越,你都不过来表示表示?你这堂弟怎么当的?”

张泽越好脾气地笑着,看向柯清怡的目光都是宠溺。他走上前,伸出手来,温声道:“堂兄,恭喜你。”

“谢谢。”巢闻难得的和颜悦色起来,与之握手,“之前那几年也是,多谢照顾。”

张泽越一愣,有几分感慨道:“别客气,都是一家人。”

不说以前梁熙打电话给张泽越让他来接巢闻的那两次,这些年张泽越大概是张家里对巢闻最好的一个了,无论巢闻闹出什么事情他都会来收拾烂摊子,帮了不少忙。

“曲终人散,这台前是没人影了,后台倒是好生热闹!”

就在这时,又有一人进了化妆间。

只见侯彦霖穿着卫衣球鞋,手捧一束红玫瑰而来。他脸上挂着懒洋洋的笑容,眼眸狭长,就像是一只狡猾的狐狸。

走近后,他的花却是送给了梁熙,笑嘻嘻道:“梁熙熙,一日不见如隔三秋兮,不知道你有没有想我?”

巢闻一手挡开他的话,毫不客气道:“你来干什么?”

“你管我?”侯彦霖昂着头看他,挑了挑眉毛,“我是来看我们家梁熙熙的,又不是来看你的。”

“滚。”

“嘿,你这什么态度啊——”

柯清怡问道:“这位是……”

“这位是侯家少爷侯彦霖。”梁熙介绍道,然后又给侯彦霖挨个介绍了柯清怡等人。

介绍到张泽越时,侯彦霖懒洋洋地打断道:“嗨,我当是谁,可不就是泽越哥吗?”

差点都忘了,他们小时候都是混在一起的。

张泽越笑了笑:“十年不见,你长大了。”

“泽越哥现在不也是大人了吗?”侯彦霖看了看他,又瞅了瞅柯清怡,嬉皮笑脸道,“连未婚妻都有了,什么时候举行婚礼呐?”

“也就这两年的事了。”

“结婚的事情一定要给我发请帖噢!”侯彦霖说道,“不过你哥也会出席婚宴吧,算了,你还是别给我发请帖了。”

张泽越知道他是记着仇,失笑道:“现在大家都长大了,不会在像小时候那样不懂事了。”

侯彦霖撇了撇,毫无忌惮:“那可不见得,我可是听说了,张泽皓现在可是从小混蛋变成了大坏蛋,这种人惹不起难道还躲不起吗?我看我还是眼不见为净来得好……”

张泽越对自家大哥也没有什么好感,所以也能理解侯彦霖的想法,于是答道:“好吧。”

此时化妆间只有他们这一群人,剧团里其他人都识趣地暂先出去了。

突然林邈兴冲冲地跑进来:“梁姐姐,有三个花篮送过来了!”

梁熙问:“谁送的?”

“好像都不是同一个人送的。”

说罢,三盆花篮被一齐被摆了进来,花样各异,看来是从不同的花店过来的。

说来也是巧,竟然同一时间碰到一起送了过来。

候彦霖笑了声:“搞得像是新店开张似的,男女主角不得眼红死巢闻?”

梁熙挨个查看花篮红纸条上的署名,果然是三个人分别送来的。

第一个她猜到了,是乐凌姐送的,上面题字“乘风破浪会有时,直挂云帆济沧海。”

第二个花篮最为精美,价格应该也是最贵的,只见红条上写着“沉舟侧畔千帆过,病树前头万木春”,署名方叙。

而第三个,竟然是蔡宏敏送的。

“劝君更尽一杯酒,西出阳关无故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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