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冰川苦着一张脸，被楚亦寒吼过一嗓子之后，本以为楚亦寒会就这个机会收拾他一顿就好了，结果楚亦寒又低下头，继续认真研读起文件来。
秦冰川忍不住在想，如果世界上有后悔药的话，他愿意倾尽自己所有也要买点，省的老是自动自觉自发地跳进楚亦寒的套套里，然后把自己的肠子都要悔断好几次。
霍冰自楚亦寒和秦冰川上楼以后，就无所事事了。
以往这个时候，楚亦寒在家，好像都会找点儿什么事给她做，虽然都不怎么痛快，但是到底是不用操心如何打发时间。
如今这样，霍冰不知道在这个被人监控起来的宅子里，能做什么。
看着优儿的房间，还亮着灯，不知道优儿现在怎么样了。
优儿现在应该是不想看见她的吧？
霍冰钝钝地想着，不过还是不由自主地走到了优儿的房门口。
见了又该说什么呢？
霍冰长长地叹了一口气，记忆里和女孩子交往的经验，貌似已经是好多年以前了吧？
曾经，她最好的朋友，贺兰湘，贺家的大小姐，温婉可人，两个人在同一所高等私立学校念书，也曾形影不离。
可是从什么时候起，就没了贺兰湘的消息呢？
霍冰费力地想了想，好像是爸爸妈妈出事以后。
灰白的让人忍不住发抖的葬礼上，霍冰记得自己至始至终一个人，除了灵堂外面倍加寂寥的风声，还有诺大空间里的寂寞和恐惧，再想不起来别的什么。
默默地靠在优儿门外的墙上，霍冰有种从内心升腾出来的无力感。
不知道站了多久，正准备抬脚离开，门却吱吱呀呀地开了。
"优儿？"
霍冰看见门里面探出来的小头，脸上有些惊喜，又带了些无奈。
"进来吧！"
优儿的眼睛肿的像两只胡桃，看上去惨兮兮的。
霍冰心里有种钝钝地疼，好像感觉优儿这样，和自己有着逃脱不开的责任。
别别扭扭进了房间，霍冰只是局促地站着，不知道该怎么开口。
说抱歉觉得有些牵强，安慰又觉得有些没有立场。
"你怎么知道我在门外？"
尴尬了一阵，霍冰只能挑点儿别的说一说。
"没什么，我本来就准备去找你。"
"找我？找我做什么？"
霍冰一阵惊讶，优儿年纪小，她一直把她当成还没有长大的小孩子，也从来没有掺杂过人与人之间的斗争。
"昨天的事情，是我做的不对，我想通了，我不应该那样的..."
优儿眼睛看着前方，却没有放在霍冰身上，像是在自言自语，只是前面刚好站了霍冰而已。
"优儿，你为什么要这样做？"
同是女人，霍冰多少能猜到一些优儿的心思。
可是优儿才十几岁啊！就算有一时的好感，怎么会变成这样呢？
霍冰好歹也是成长于商贾之家，对豪门的恩怨，光是听说都不知道有多少了。
"我啊...霍冰姐姐，我叫你姐姐吧。"
优儿的表情含着淡淡的忧伤，有着不符合她这个年龄的成熟。
她脸上的怅然，让霍冰觉得直达心底，引起了不易觉察的震撼。
"我从小就不知道父母是谁，那时候多希望有个温暖的家，给我正常的一切啊...可是除了四处颠簸，受人白眼，我所有的梦境一次都没有实现过...."
"我所有想要得到的东西，只能通过做梦，我那么想要，想的觉得五脏六腑都在疼，可是依然毫无办法..."
优儿淡淡的声音，明明音调很低，可是就是有着敲击灵魂的重量，让人忍不住注视着她，这个霍冰一直以为天真烂漫的小姑娘。
"我本以为有些东西，可能我终其一生也得不到，可能我等到死也不能有属于我的温暖，我虽然每天都奋力地活，可是都带着心如死灰的哀伤..."
"我来到少爷身边有十一年了，很多人都以为我不记得以前的事情，可是那么痛苦，怎么会不记得？只有幸福的童年才会让人傻傻分不清楚，才会觉得像是白色的底板一样不值一提...."
"我日日求索，不知道什么时候起，我发现少爷是一个那么让人忍不住想要去接近、去依靠的男人，我明知道我和他差了千重万重，可是我依然渴望接近他，哪怕是毫无希望的接近，只要能近一点..."
霍冰的心口一阵难受，好像明明已经千疮百孔向外翻滚着带血的皮肉，优儿还要用她满是忧伤的声音，在上面生生洒下一把把的盐，啧的生疼。
"我开始有了各种情绪，那些我情不自禁做出来的，我发现都是本能，我甚至都没有学习过，也从来没有实践过...竟是一次就都会了..."
霍冰看着优儿扬起的面孔，明明都是稚嫩，却饱含倔强。
好像生活亏欠了她什么，哪怕用一生的时间，她也绝不妥协。
不得不说，这样的优儿，很诱人，让霍冰有种感同身受的悲伤。
"优儿..."
霍冰轻轻唤了一声，像是回应，也像是在表达理解。
"霍冰姐姐，我也不知道我为什么会说这么多...可能你是我第一个没有用善意相待的女子吧...对你，我很抱歉...我只是一个佣人，你不要和我一般见识。"
优儿此时已经低下了头，一句句里尽是对现实的妥协，好像刚刚那个孤冷倔强的姑娘，不是她一般。
"优儿，你好好的..."
霍冰也不知道该如何安慰，或者，对于优儿，她也没有安慰的立场。
她尚且不能决定自己的命运，不能掌控自己的感情，又拿什么资格来照顾优儿的感受呢？
想到这里，霍冰自嘲地笑了笑，好像觉得今晚做了一件还蛮荒唐的事情。
优儿轻轻揽了揽霍冰的肩，算是表达自己的歉意吧。
楚亦寒今晚上的举动，已经让优儿彻底明白了自己的位置，和该守的本分。
如果说优儿始终看不明白这一点，那她待在楚亦寒身边的日子，就会进入***了。
想到这里，优儿暗下决心，一定要收敛起自己所有的想法，先把位置守牢再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