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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02 臂上铁

圣光绽放,无声之中,希忽然被圣术的力量弹开了,在空中飞了许久,重重地撞在了小巷的垃圾桶上。千钧一发之际,陈弱赢挎包中的驱邪圣光术卷轴救了她一命。

希昏昏沉沉地从地上站了起来。她张开嘴想说些什么,却发现嘴里空荡荡的。低头一看,只见那条被斩断的长舌落在了地面上。希看到它无力扑腾了一番之后,最终耷拉着再也不会动弹了。

旋即,冒着金星的视野扫了过去,她又看到天敌似乎正在低声念叨着什么。圣洁的光芒笼罩之下,天敌似乎焕然一新,睁开了完好如初的双眼,低头捡起了她的断舌

“义人之口传颂正义。”陈弱赢挥舞着她的断舌,就好像玩弄着一根皮鞭,“但是像你这样的恶魔,丑陋的口舌只会呓语着邪恶。”

希晃了两下,忽然发起了第二次攻击。天敌仰仗着圣术的庇护与治愈,高高在上,口中净是些嘲弄的话语。她再也不想听天敌再说些什么。天敌说希不是人,不配具有人性。可是希却坚定地相信,就算不具人皮与人骸,她也可以拥有人的灵魂。

陈弱赢见希一言不发,只是怒目圆瞪地看着她,戏弄的心情顿时消失了一大半。尔后,她大概觉得这已经开始变得无聊起来,便也收起了笑容。陈弱赢原本空空如也的左手伸入腰间,拿出了装有6枚足以让希这种魔物燃烧地连渣都不剩的左轮枪。

她刚刚举起了枪,那边倒是先于她一步,像是发了疯的野兽一般再度发起了死亡的冲锋。

是的,在希看来,那是与第一个天敌手中枪支几乎一模一样的枪口。枪声响起时,她甚至能捕捉到子弹伴着火焰飞出的转瞬即逝。

天敌不在玩猫捉老鼠的游戏,她本应逃跑。就像是第一次摆脱天敌时一样,说不定这一次,老天还会站在她这一边,硬生生地制造出一些意外,让她能够苟活。但是面对陈弱赢,希绝对不会那么做了。自从第一次飞扑向陈弱赢时,她便已经打定了注意。

就算现在,她已经认出了陈弱赢就是那个驱魔人——那个在死前追赶着她,并最终逼她在死亡的流水线上丧命的黑衣驱魔人——她也毫无犹豫。

她讨厌那些不时闪过的,不属于自己的记忆。可是她又不得不承认,正是那些记忆,在不知不觉中教会了她很多。过去的他,一生中起起伏伏,人生中的最后几个月,除了他自己的造物熵,竟没有任何人在意。而现在,站在未来的希全都看到听到了,成为了他孤独人生之后出现的第三个观察者。

龙教会了她很多,她记得很清楚,其中有一种便是叫做抗争。明知不敌,明知低头就可以换来苟活,却依然要为了胸中的一口气,让自己化作飞蛾,扑向汹涌的烈焰。天敌要驱杀她,方法有千万种,希心知肚明。可是这一刻,她也要为自己人性中的一抹逝去的曙光,飞身扑向天敌高举起的枪口。

枪声终于还是响起了,无情的水银子弹穿膛而出,毫无阻碍地从她张开的口中射入,钻入她的脑中,一路翻转着,将圣水与魔法的痕迹撒入她那早已死去多年的腐烂脑浆中。如果希能看到自己的脑内,一定会惊讶地发现这些腐烂的组织竟然也能够产生思想,让她思考让她动情,苦苦追寻着生而为人的意义。但是,就连这样腐败不堪的脑组织,天敌也不打算给她留下。被上帝赐福的圣水与魔法,对于常人来说是赐福,对于她来说却是诅咒。圣术的魔法在一瞬间便起了作用,浮在她脑中被捣了个稀烂的脑浆中,雪白色的烈焰燃烧了起来。那些火焰甚至从贯穿她前后脑的创口处蹿了出来,自她张开的上下颚开始,蔓延在她的周身各处。

最后,希便被圣火的烈焰吞噬。过不了多久,当烈焰消失时,她便会成为一堆白色的粉末,随风而逝。

不过陈弱赢还是没有将想象中的画面付诸实践。鬼使神差之下,她竟没有扣下扳机,任由那疯狂的食尸鬼希,怪叫着冲到她面前,对着她举起枪的左手一口咬下。这时,她张开的食尸鬼之口就像是一架粉碎机,疯狂地开开合合,一路沿着她的手臂半啃半咬,最后竟咬断了她的整条手臂。

陈弱赢这才有所反应,对着希的小腹一脚踢了过去,将她踢飞老远。希抬起头时,陈弱赢还能看到她嘴边挂着的,自己的半条手臂中所露出的骸骨。

“这就对了,我就知道你会这样!”失去了一条手臂,陈弱赢不惊不恐,反倒像是早有预料一般地说道:“我们不妨来猜一猜,你的死状是什么。”

那条手臂好像卡在了她的食道里。希那双半肉半骨的手捂在脖子上,她却痛苦地无计可施。继而,那段手臂竟然膨胀起来,连带着她的脖子像是气球般地鼓了起来。

陈弱赢冷笑一声,挥舞着右手,枪口在空中不断晃动,像是她得意之下不断颐指气使的食指。

“小魔物,让我来告诉你什么叫人性吧!”陈弱赢清了清嗓子,清清楚楚地看到了她脖子上印出的一段痕迹,“你杀人是为了生存,而我杀你,不过是我的天职。我是光明,你是影子。你本该死于上帝的制裁。这就是所谓的人性,光影不相容,正邪不共存!”

她边说着 ,一切终于明了。原来膨胀的并不是她的手臂,而是手臂上由三块钢板所组成的护臂。陈弱赢很早就想知道,像是希这样的食尸鬼,如果永久地切断了脑袋和身体的连接,到底会变成什么样。

这时,那三块钢板终于像是雨伞一样地撑开了。希的脑袋从脖子上滚落了下来,落在地上,看到了自己的身体仰面倒下。

“你怎么残忍地吃掉他们的,我就这么残忍地用七倍的报应还复与你。”陈弱赢愤恨地说着,从地上捡起了希的脑袋,拎着她的头发,放在了自己的眼前,“果然是被魔鬼的永生所诅咒的魔物。这样做你也不会死,只能完全地破坏你的脑子了。”

她决绝地说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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