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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09 因你而死

“徐慧梅,因你而死,从不后悔。无论身为谁,心脏只为你跳动……”

她说着这些时,双手在座位上扒着,像是要挣脱安全带,躺在皇甫明的怀中。皇甫明慌了神,慌忙解开自己的安全带。那只右手却怎么也使不上力,徒然地按着安全带解锁的按钮。好半天了,他才想到,自己的右手已经不见了,那不过是一个手的幻象。

那只手真正的本体,早已被黑体吞噬殆尽。在那一刻时,他眼睁睁地看着黑影将右手吞没。旋即,这只右手从他的身体掉落下来,化作黑影,与黑体融为一体。

“吞噬你的身体,吞噬希望。融化你的心智,和我合为一体。我们将要成为世界的主宰。”黑体悠然地说道,又上前一步,指尖直指着皇甫明的胸膛。

徐慧梅僵死在座位上。死时,血水如泉涌,将她的浑身上下都染地嫣红一片。她就保持着这个姿势,歪在大大小小的安全气囊中,侧着脸,凝望着皇甫明的面颊,无论如何都看不够。皇甫明内心悯然,却发现自己哭不出来。他已经没了泪腺。这幅躯体完全是虚假的。正如黑体所说的,我们业已超越了时间与空间,肉体凡胎不过是装饰,自欺欺人的装饰,为了表明我们原本生而为人。

他总算打开了安全带,下了车,绕过半圈,来到驾驶舱处。他想要打开车门,看不见的右手却径直穿过了扭曲的钢铁,没入她的胸膛,如虚无的微风一般,穿过了她不在跳动的心脏。他试图用左手开门,却发现车门已经凹陷下去,变成了一堵他无论如何也打不开的钢铁城墙。

黑色的影人从空中飘落了下来,站在残骸中,像是骑在战马上。皇甫明明白了过来,也不知道从哪里来的力气,大声喊道,“快点滚开啊!”

“没用的。”黑色影人无所谓地说着,飞快地变幻了位置,站在了皇甫明的身后。他探出脑袋,在他耳边絮絮叨叨地说道,“按照我们的力量,不要说这点可笑的人造物体,连山海都能搬动。我们就是世界的主,拥有比造物主还要高权限的力量。

可是又为什么,同为主的人,却连一个在驾驶座上的人都救不了?”

记忆中,他想要反抗时,内心却不断地闪过无数无力的画面。那一幅幅画面中,他只能眼睁睁地看着。看着那些最珍惜的人,纷纷如风中尘埃般,任由命运摆布。无数无奈之后,现在轮到了他自己。

黑体将指尖没入到他的胸膛,看穿了他的心事,慢条斯理地说道,“你的右手失去了,接下来,就是你的心脏了……”

他跪倒在地,无话可说。这时,轿车燃起了大火,火焰没过了他的周身,将他烧地漆黑一片。撕心裂肺的灼烧闪过,他却觉得这远远不及内心的痛楚。、

黑色的影人摇晃着脑袋,有些同情地说道,“我觉得你真是可悲。同为世界的主宰,你却像是行尸走肉。你知道吗?因为你孱弱的意志力,系统赋予我们的最高权限被生生的浪费了。”

一声爆炸撕裂寂静,恢宏的焰火爆裂。强光顿时将他吞噬,在黑色人影的口中,他那副用来自欺欺人的身躯再次湮灭。

记忆中,黑色影人无法穿过那颗心脏。它嘟哝了一声,“怎么会是排斥的,这简直荒谬啊。”旋即,它像是触电般地缩回指尖。当它的手回归原位时,黑色的之间上多了数枚亮闪闪的东西,像是点缀在他手上的珍珠。看到这些光点时,黑色影人陡然惊恐,疯狂地帅动着手臂。然而这无济于事,正如黑色的颗粒侵蚀万物,而光芒的颗粒也在侵蚀着他。

它不得不放弃了这只由暗影化作的左手,外形和皇甫明一样,只有一只手臂像是秋千一般摇摆着。影人不甘心,又再次尝试了一般。这一次,他直接地将黑色指尖指向他的头颅。

皇甫明却飞了出去,仿佛它着看似微不足道的轻触,蕴含着巨大的推力。很快,皇甫明成为了他视野中的一个光点,向西面疯狂地疾飞。

“皇甫明,你和我一样,是永生纯粹之体。”黑色影人笑道,“除非我们互相湮灭。否则没人能杀死我们自己。看吧,我们必将比这个份世界中模拟的群星还要长寿,比这世界最坚硬的物质还要稳固,比这世界最崇高的还要伟大,除非结束到来。”

皇甫明落在一条道路上。他昏迷了一会儿,但是很快苏醒。昏迷期间,他做了一个短暂的梦境,梦到世界末日不过是梦中的梦境,自己正过着普普通通的生活。然而,美梦很快被剧痛打地支离破碎。他张开双眼低头看去时,发现骨骼和静脉正互相交织着,重新将他的身体成长了出来。

“皇甫明,徐慧梅因你而死。你又将为谁而死呢?”他内心说着,黑色影人也同时说道。这样听来,仿佛黑色影人就是他的内心。他的话语就是他的心声。

他晃晃悠悠地来到路边,无精打采地伸出左手拇指拦车。他在等待时,天空那枚看似遥远的黑色球体也在望着他。他足足等了有一个小时,最后,一辆破旧的小轿车在他的脚边停了下来。

“我不知道你说的那些玄乎神奇的东西,但是真的也好,假的也罢,既然都存在着自我,就没有理由被毁灭。”皇甫明说道,“命运既然是脚本,世界既然必然要毁灭,为什么还要你我的存在?我是不会相信的。”

黑体不敢触碰他了。它生怕自己要是再触碰到皇甫明的身体,他又会如疾飞的鸟儿一般,消失在他的视野中。黑体虽然有些奇怪,却也无可奈何。

当然,最无可奈何的是皇甫明。他甚至有些麻木起来。不过更甚的,恐怕是不知道去何方见和人的徘徊感。

这倒真的是,拥有了全世界,却失去了所有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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