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1章 第 101 章

    为了避免无关人士对两人之间关系的微妙变化产生没必要的讨论, 元新歌决定在外人面前尽量维持原本的对外表现，即仍然保持自己居于弱势一方的状态示人。<br /><br />    xanxus起初对此有些抗拒, 慕强的本性与训练养成的习惯使他即使要遭受各种议论, 也不能再继续盛气凌人地面对实力远超自己的元新歌——更何况，元新歌于他早就已经不仅只是养弟，他希望这份尊重能够作为一种对自己的警示, 使他时刻不要松懈。<br /><br />    “并不是要完全恢复原状。”元新歌如此解释道，他双手指尖相对轻轻搭在一起，几乎可以被称为优雅的弧度更显出他从内而外的毫无瑕疵, xanxus将目光短暂地落在那双修长而白皙的手上又移开, 重新把注意力放在谈话的内容上。<br /><br />    ——没有长久使用某种武器导致的关节变形，却精通任何冷兵器一招制敌的最佳角度；没有反复练习枪////械留下的硬茧，却连大部分□□的组装拆卸方法都一清二楚；不仅如此, 除了最大限度地发挥双手能够实现的战斗技巧，元新歌擅长乐器，精通烹饪，同时字体流畅潇洒。<br /><br />    人无完人是假的, 元新歌的存在就是最好的例子, 原先他在xanxus眼中没有任何优点可言，此时却又让人挑不出错，他的完美甚至能从一双手体现出来, 这对于其他人来说, 实际上是件相当不公的事情。<br /><br />    “xanxus, 所以你的结论是？”元新歌以这句话作为论述的结尾, 他以略含探究意味的目光注视着xanxus, 主要目的并非询问少年的意愿, 而是想要看出对方究竟是因为听见了哪句内容而出神到如此地步。<br /><br />    xanxus面不改色地回过神——他刚才恐怕甚至骗过了自己, 不再观察那双手之后，他本以为自己已经以足够认真的态度倾听元新歌所说的内容了——他瞒不过元新歌自己神游天外的事实，却总归能够让对方注意不到自己出神的理由。<br /><br />    少年平静地说道：“刚才想到了一些事。”<br /><br />    “在和别人进行交流时，你得强迫自己更认真一些。”元新歌并没有责怪的意思，他出言稍作指导，然后重复道，“简单来说，不需要刻意表现得高人一等，只要平常心面对就好，否则会引来许多猜疑，关于彭格列的讨论恐怕又得惹出点麻烦，对吧？”<br /><br />    xanxus点头，他认为元新歌说的还挺有道理，加上想要结束对话的心情略微有些迫切，两人达成了共识。<br /><br />    在建立了全新的关系后，两人总是能因各种理由在各种事情上保持一致，即使有意见不合之时，xanxus也总能被元新歌巧妙地说服。说不上感到被完全拿捏而心生不快，正好相反的是，xanxus甚至感觉还挺愉快。<br /><br />    比起领路人，元新歌总是将自己放在奠基者的位置，当xanxus接受了他的导师身份后，他反倒显出过分的谦逊与平易近人。大概是为了锻炼xanxus的判断力，他总是将所有选择展现在xanxus面前，在得到充分回应后才会摆明利弊，再作出最终的选择。<br /><br />    元新歌的一举一动都是另一种意义上的分外期待，xanxus在经历沉重打击后感受到来自施压者的这份关爱，怪异地养成了与施压者之间独有的、某种难以割舍的奇妙感情。<br /><br />    此时元新歌并未询问他的想法，而是难得以告知的口吻独自做了决定，尤其是当这个决定的内容在此时显得是那么复杂：元新歌正离开他朝另一人走去，反常的决定、坚定的步伐、陌生的对象、未知的理由、难以辨认的关系、不恰当的社交时机——这一切因素构成了他的不愉快。<br /><br />    xanxus看着元新歌的背影，并未出声阻止，却在转移目光时与那白发少年又一次对上了视线。<br /><br />    少年眼尾上挑，眉梢与嘴角保持自然时的弧度都显得张扬，他早成了学校中的名人：以挑战他人为乐，其战斗风格多变，有人认为是海纳百川，也有人认为是多知为杂，他本人倒是不太在乎，旁人的评价总归无法影响他的实力，只要能够取得胜利，剑术所属的流派并不是他关注的重点。<br /><br />    xanxus不喜欢斯库瓦罗身上的肆意张扬与极度外露的攻击性——他自己当然可以展现这些特质，但即使是动物都明白要在所有物或领地被侵犯时发出威胁的低吼，xanxus没理由还要在明明已经感到不适时还要好脾气的忍耐。<br /><br />    或许是有理由的，元新歌肯定不希望他在大庭广众之下主动挑起是非，但从此时的情况看来，元新歌也不只是制止他行动的理由。<br /><br />    即使未曾经过这段时间的训练，xanxus也并不认为自己会败给斯库瓦罗。<br /><br />    就在xanxus原地等待的时候，元新歌向斯库瓦罗迎了过去，他不太确定对方此时出现在这的目的，无论是好是坏，由他作为消息的中转站总归是最为稳妥的方法。<br /><br />    细心的人或许会注意到xanxus和元新歌时隔许久再出现在学校里时是并肩而行，而他们往往是新一代mafia中较为有智慧的那部分，家族教育中必不可少的谨慎意识使他们通常不会主动靠近麻烦的来源。<br /><br />    于是此时将若有若无的视线投过来的家伙便在元新歌心中有了定义：不管他们的家族地位如何，总归人是不太聪明。<br /><br />    因此而忽略身旁的目光，元新歌向斯库瓦罗微笑起来，然后重复了先前的问候：“好久不见，斯库瓦罗。”<br /><br />    斯库瓦罗因为元新歌的声音而猛然回过神来，他口中下意识般含糊地应了一声，随后本能地抬起右手盖住后脑掩饰刚才的心不在焉，强行将目光从较远的那人身上挪回，斯库瓦罗装作漫不经心地问道：“那就是xanxus？”<br /><br />    元新歌沉默了一瞬，但尚且沉浸在刚才对视时所产生的复杂感受之中的斯库瓦罗并没注意到那短暂的停顿，他只听见元新歌和善地回答：“是他没错。”<br /><br />    得到肯定后，斯库瓦罗大脑之中有一秒钟的空白，对接下来要做之事的迷茫盘旋在心头，让他终于想起了原本来到这个教室的目的。但他意识到刚才自己提出的问题过于突兀，贸然转换下一个话题恐怕会引起元新歌追问，于是他沉默下来，绞尽脑汁组织出口的话语。<br /><br />    但很快元新歌便为此递来了台阶，他善解人意地说道：“说起来，就连我们两个也不过只有一面之缘，你大概还没见过xanxus吧。”少年回眸望了一眼依然站在原地的养兄，微笑着朝对方挥了挥手，“你有什么话想说吗？是对他，还是对我？”<br /><br />    斯库瓦罗立刻抓住元新歌给出的机会，他露出有些漫不经心的表情，回复道：“我不认识他，本意是来找你，但这事和你们都有关系。”<br /><br />    这话中有十足的暗示意味，于是元新歌点头表示了然，他说道：“既然如此，似乎没有什么好避讳的地方，不如我们找个地方详细谈。”<br /><br />    斯库瓦罗没有拒绝，元新歌便带着斯库瓦罗来到xanxus身边，他站在两人中间，能明显感受到某种气场正在暗中进行碰撞与较量。<br /><br />    xanxus没有率先开口，他与元新歌对视，示意般挑了挑眉毛。<br /><br />    “xanxus，这是斯库瓦罗，他有事要说，似乎事关我们，所以我认为你也应该听听。”元新歌如此解释道。<br /><br />    “是吗。”xanxus不置可否，扫在斯库瓦罗身上的目光像是一把锐利的刀，令斯库瓦罗几乎战栗起来。<br /><br />    出乎元新歌意料的是，xanxus在二选一的选择题中选出了第三个选项。<br /><br />    “如果只是弱者的废话，那就没必要多听。”xanxus挑衅般勾起嘴角，他的语气越是平淡与理所应当，听者便越会感受到他的狂傲与自大，但偏偏xanxus姿态自然，“先证明你有资格占用我的时间，然后再考虑要不要。”<br /><br />    “垃圾。”<br /><br />    xanxus话音刚落，原本自然垂在身侧的右手之中蓦然燃起了气势逼人至仿佛要将万物燃烧殆尽般的愤怒之炎，人体可感的热浪迅猛地从下朝上拂起元新歌的衣角与刘海，他尚且未能来得及想通xanxus突然发作的原因，斯库瓦罗已经抽出了随身携带的长剑。<br /><br />    元新歌深知识时务者为俊杰的道理，他没有丝毫犹豫，迅速退出战场，避免被两人交战的余震波及。与他做出选择相同的人有很多，原本还在关注这边情况的人们几乎瞬间便作鸟兽散，很快便将战场让了出来。<br /><br />    与他想象中的结果差不多，有火焰与体术的双重加持，即使斯库瓦罗手上有把相当锐利的武器，xanxus的发挥也是一如既往的优秀。但xanxus占据上风的原因不仅有这一个，元新歌观察着两人在战斗中展现出的每个细节，发觉斯库瓦罗实际战意不强。<br /><br />    终止战斗的不是xanxus的心满意足，而是突然出现在战场中央的元新歌。<br /><br />    “适可而止吧。”他轻而易举地用一句话使xanxus恢复了平静，显然是顾忌斯库瓦罗还在身边，他只是说道，“教室已经不成样子了，你们两个最好还是冷静一下。”<br /><br />    “斯库瓦罗，你感觉怎么样？”元新歌转向白发少年关切地问道。<br /><br />    斯库瓦罗沉默半晌，在元新歌几乎以为他因败势过于明显而情绪低落到不想开口之时，他抬起头，以极其坚定的目光注视着xanxus，说道：<br /><br />    “请让我追随你，此生为你效劳。”<br /><br />    元新歌抿紧双唇。<br /><br />    元新歌无话可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