乐正手上拿着那枚红色的丹药，虽然乐正知道这就是后世的五石散，但是乐正不知道怎么跟扶苏解释这个问题。毕竟五石散服用之后的确会让人感觉到愉快。
但是如果长期服用的话这五石散就是害人的毒药，一旦毒发的话真的是无药可救的。
在大秦这个时代，大部分还是有迷信思想的。方士就是这种可以沟通鬼神，占卜吉凶的存在，有些方士有时候还兼职着医生的职业。虽然医术不怎么高明，但是有时候真的可以治疗一些病症。
但是乐正身为后世新时代的人，对这些所谓的方士是很清楚的，无非就是一些骗人的家伙。他们号称炼制丹药可以延年益寿，岂不知那些丹药都是各种有毒之物炼制而成。
这些丹药跟医学上的药丸完全不一样的，如果被人服用的话真的是后患无穷的。
这些事乐正清楚，但是扶苏不一定可以理解。传统的迷信思想贯穿了整个华夏的历史，让一个自小在这样的环境中长大的人去相信方士是骗人的，乐正感觉真的很难。
就算扶苏出于对自己的信任，但是一时还是接受不了。
“如果我告诉你，这些方士都是骗人的，你会怎么做？”
“什么......这......这怎么可能？”
扶苏的脸上满是不可思议，这让乐正有些头疼，一定趁此机会解释清楚这件事，不然后面真的可能因为这些方士引发坑儒事件。
“这些丹药如果我猜的不错的话，皆是一些石材所造。人吃了之后的确会有一时的舒畅和轻松，但是这些石材都是有毒的。”
看到乐正一脸笃定的样子，扶苏又开始有些犹豫了。实在是乐正一直以来在扶苏的印象中绝对不会无的放矢，乐正这样说肯定有自己的理由。
“你说丹药有毒？你还说那些方士是骗人的？乐正，这话可不能乱讲。如果此话被别人听去，那些方士真的会群起而攻之的。”
虽然扶苏不认同自己，但是言语中对乐正的关切做不得假，这让乐正心里顿觉一暖，不愧是醇厚善良的公子扶苏。
“扶苏，这些丹药真的有毒，这些丹药如果长期服用的话，人体内的毒素会逐渐积累，总有一天毒性会爆发，而且是无药可救。如果你还是不相信的话，那就找只家禽来，每日给家禽服用丹药，看看家禽最后的状况就知道了。”
“这个简单，既然乐正这样说了，我会安排人在家禽身上试试
。不过你为何说方士是骗人的？”
扶苏同意了乐正的提议，毕竟乐正一脸笃定的样子不像是在骗人。丹药虽然珍贵，但是在家禽上试一试也是好事。如果真的如乐正所说呢？那这丹药是万万不可以再吃的。
“其实证明方士是骗人的很简单，不过需要时间。我可以肯定的告诉你他们绝对找不到仙丹，也绝对见不到仙人。等到陛下给他们的期限一到，他们绝对会逃跑的。”
“可是父皇赏赐了他们如此多的财富，他们怎么还找不到仙人？”
“因为这个世上，没有仙人！”
“你......”
此刻的扶苏看向乐正的眼神就有些不一样了，还是因为迷信思想在作祟。毕竟扶苏是在大秦这个时代长大的，自小也会接触到方士，周围的人也大多相信方士的话。而且乐正的话不但是在说方士，更是在说诸子学派。
诸子学派中大部分学派都有关于鬼神的言论，但是基本上所有学派都没有直接否定鬼神，而是用一种模棱两可的话来陈述这件事。
这和华夏自古以来的迷信思想有关。
比如《论语》中记载：“未能事人,焉能事鬼”这话是孔子回答弟子祭祀鬼神的问题。这说明在孔子看来,“神”实际上并不一定存在，但是他又不完全否定鬼神，而是“子不语怪、力、乱、神”直接让自己的学派不提及鬼神之事。
再比如《墨子》中记载：“故古者圣王，明天鬼之所欲，而避天鬼之所憎，以求兴天下之利，除天下之害。”虽然墨子将天灾与天志鬼神联系起来，其用意在于加强对天地鬼神的敬畏心，但是不可否认的是就连墨子也无法正面否认鬼神的存在。
还有诸多学派和典籍都有关于鬼神的记载，但是纵观大秦之前的典籍还真的没有人像乐正这样直接说没有仙人的话。
“扶苏，就像我刚才说的，时间会证明那些方士是骗人的，等到陛下限定的日期一到，他们肯定会露出马脚。”
看到扶苏眼神有些怪异，乐正也有些无奈。来到大秦已经有一段时间了，乐正对这个时代人的迷信思想可是很了解的。几乎所有的人都相信鬼神的存在，就算是不相信的也只是避而不谈而已。
就连当今陛下都相信的事，谁敢出言反对？谁又能出言反对？
麒麟殿前的十二座金人就是方士建议那样建造的，说是可以镇压敌人。但是乐正知道真正可以打败敌人的唯有绝强的
实力，全靠将士用命而已。如果全部寄托给鬼神和方士，那还要军队做什么？
但是让乐正来证明没有仙人的事，乐正表示一时真的没有很好的办法。毕竟这不是后世，各种观测器材都有，各种科学理论可以解释几乎所有的事情。
就连天方地圆的认知，也是在近代才被人渐渐接受的而已。
“那乐正，这个世上真的没有仙人吗？”
扶苏作为皇长子，得到的教育自然是最好的，对于诸子的典籍也是很熟悉。就连诸子的学问里都没有否定鬼神的存在，乐正的话的确让扶苏有些不相信。
此时窗外正有一轮明月高悬，温和的月光照耀进了屋内，也让乐正不由得望了一眼。
“咦——”
乐正不由得想到了一个办法，这个办法应该可以向扶苏证明没有仙人的事，但是乐正需要一种工具才可以。
“扶苏，如果有仙人的话，你觉得他们会住在哪里？”
“住哪里？方士说是海外仙山，但是也有人说是在天上。”
“海外仙山现在我无法证明，但是要说住在天上的话，我倒是有办法证明给你看。”
“噢？如何证明？”
“当然是让你看了！”
乐正的脸上露出了神秘的笑容，作为穿越者的存在怎么可以忘了后世鼎鼎有名的望远镜。那种远视神器不但可以用来证明天上是否有仙人，而且还是军事上最重要的装备。
乐正决定明日就找墨家的人研究下，玻璃的基本材料就是石英砂，这种材料在大秦的少府和将作少府应该不难找到。但是最重要的是如何融化石英砂，要知道这种材料的熔点是非常高的，在这个时代想要达到这种温度确实很难。不过乐正虽然不知道如何达到这种高温，但是乐正知道有助燃剂存在的。
有了助燃剂的帮助，乐正就有把握研制出玻璃来。有了玻璃就能造出望远镜，而有了望远镜就可以让扶苏看到天上的世界。乐正知道唯有让扶苏真正相信这个世上没有仙人，才会证明自己的说法。也才能够让扶苏帮助自己对付方士，方士啊，那可是坑儒的罪魁祸首啊。
乐正虽然向扶苏简单说明了此事，但是乐正的一切证明手段都是需要时间的，而幸运的是扶苏还是选择了相信乐正，相信乐正会给自己一个证明。
而在两人谈话的时候，窗外一阵凉风袭来，飘进来一片洁白。
立冬，霜雪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