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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三章:牢笼(一)

“我们是两口子!”两个“人”坐在陶吴对面,妇女脸上没有娇羞,有的全是麻木,就和她空洞的眼神一般,手却不断的揉搓着,像是有些拘谨。

男子倒是毫无畏惧,看透尘世一般盯着陶吴,皲裂的手背和朴素的衣服可以看出他从事的是体力劳动。

陶吴手下的亡灵录首页开始闪烁着红光,两个名字竟一起浮现在书面上。

刘志民,王芳。

“看来二位生前感情不错了?”夜游站在陶吴的肩膀上,语气轻快的说道。

两个人听了夜游的话,对视了一眼。

“请讲述吧!”陶吴幽幽的开口。

男子像是没听到一般,紧紧的闭着嘴,而女子则清了清嗓子,眼角流下了泪水,混着眉梢的土渍,形成一道滑稽的直线。

“都是我们的错,我们害了自己的孩子!”女子本来澹然的声音激动起来,用眼神定定的盯着男子,“这孩子和他一样,这辈子算是完了!”

“你们,杀了孩子?”夜游在一旁问道。

“还不如杀了他,那也比他的人生一天又一天灰暗下去强!”女子的声音又渐渐颓废,断断续续讲起了关于孩子和他们的故事。

孩子刘宇阳,是一个普通的农村孩子。

他的父亲叫刘志民,是坐在陶吴对面的男子,是一个上过小学二年级的普通庄稼人。

但质朴勤劳这样的词语却不能用在刘志民的身上,他嗜酒如命,好赌成性,脾气暴躁不堪。

刘宇阳的母亲王芳出身贫穷,大字不识,所以只能对她的父亲唯命是从,不仅包揽所有的家务,还会在丈夫喝醉之后悉心伺候,在丈夫赌博输了之后当他的受气筒,平时也十分节俭不乱花钱,也不乱抱怨。

这样过了半辈子之后,便导致了刘志民的脾气越来越暴躁,行为越来越暴力。

其实在刘宇阳的奶奶还活着的时候,刘志民是不敢这样肆无忌惮的,因为老太太总会以暴制暴。

若是刘志民敢拿剪刀,那老太太就敢拿菜刀,刘志民敢气的撞墙,老太太就敢割腕,所以对于这个只是想夺人眼球和彰显自己“男子气概”的怂包刘志民来说,老太太算是他的一味止暴剂,因为她心里对自己的儿子认识的一清二楚,她经常挂在嘴边的一句话就是:“给他八个胆他也不敢真做点啥。”

可是身体看似硬朗的老太太在六十五岁竟然因为突发脑梗去世了,没人敢管的刘志民彻底放飞了自我

他的暴躁暴力不分场合不分人群,不分早也不分晚。

一次喝醉酒,他斜斜愣愣的走回家时,看到自己的媳妇王芳在给猪剁猪草,旁边坐着邻居婶子在和剁着猪草的王芳聊天。

因为刀甩的用力,飞舞的猪草溅的半个院子都是,进了院子目睹这一场景的刘志民脾气就像火山一样爆发了。

不知道当时的刘志民喝醉酒后为什么会走的这么快,本来颤颤巍巍的步伐似乎在他的脾气爆发那一瞬间就消失不见了

他快步的走到王芳身边,一把夺过了她手里沾满了猪草汁和满是铁锈味的菜刀。

他醉意朦胧的看了看眼前的菜刀,在手里转了一个个,然后把菜刀刀背放在了女人的脖子上,满嘴酒气,口齿不清的问道:“你个…老娘…们还能干点啥不?你看看这院儿还…能要吗?”

邻居婶子看到刘志民拿着菜刀,吓得大气不敢出,她想夺路而逃,又怕刘志民醉酒之下会做什么事,就是蹬着眼睛,脸色苍白的看着眼前的王芳。

王芳看着眼前这个男人,眼里竟然满是愧疚,她觉得自己确实是做错了,不应该把院子弄得这样脏乱,保持院子整洁干净是自己应该做到的事,但是她又不知知道该说什么来表达自己的愧疚,只是低着头,忍受着丈夫口齿不清的责骂。

刘志民骂累了,一把把菜刀扔到了远处,然后颤颤巍巍的转身回到屋里,王芳透过窗户看见他进屋一下瘫在炕上,像猪一样倒头大睡,她才起身拍了拍围裙上溅上的猪草渣,走进屋拿出来了扫帚,默默的扫起了溅满了半个院子的猪草。

邻居婶子看到刘志民走了,赶紧起身告别了王芳,匆匆离开了,从那以后,便很少过来了。

刘宇阳的母亲王芳比刘志民小将近十岁,她是同村王老汉家里的闺女,王老汉有一个外号,叫“王懒汉”。

因为懒,所以家里少有余粮,因为穷,他只能在四十岁时娶了一个同村的傻姑娘,两个为了传宗接代的人三年生了两个孩子。

一个是王芳的大哥,叫王栓柱,不到五岁就因为吃不上饭饿的夭折了,而王芳却坚强的活了下来,母亲傻,父亲懒,她也脑海里从没有想过要去上学,她从小想的就是,怎么吃饱饭不饿肚子。

她从四岁什么都做,夏季山里的野菜,冬季雪地里被遗落的谷粒麦粒,等长大一点,她就和村里人一起上山刨药去卖,榛子蘑孤,十岁的她要采的比大人都多,加上靠着村里人时不时的接济,她竟然顽强的长到了十七岁。

十七岁的她被父亲直接卖给了刘志民当媳妇,王懒汉和傻子媳妇从刘志民他妈那里拿到了几千块钱,没有犹豫的就把女儿推向了这个更深的火坑。

因为王芳的世界只有吃饱活着,从小又没有接受过任何教育,或许她压根不明白什么叫教育,她的心里更没有关于人权的任何概念,嫁到刘家,她的一切思想都由刘家母子引导。

你要给我们生个大孙子

你要有眼力价,多做活。

她当时只问了一句:“有饭吗?”

刘宇阳的奶奶噗嗤一声笑了,看着王芳饿的瘦削的脸蛋,和因为做活变的粗壮的手指,慈祥的说道:“穷丫头,饿怕了,放心,听话就有饭吃”

所以王芳在这里不断的做活,她什么都会,也什么都做,生了刘宇阳之后,还没有出月子,他看见猪草已经所剩无几,就把孩子留给了刘宇阳的奶奶,然后去山上割猪草了,这也是刘宇阳奶奶提议的,王芳知道她必须得听话,不然没有饭吃。

刘宇阳后来还想过,他和母亲相处最长的一段时间,怕就只剩下刚出生后的那一个月了。

刘宇阳五岁的时候奶奶去世的,他印象里奶奶对她很好,但是对母亲的印象却很清澹,这清澹一直持续到了刘宇阳的整个人生。

就像父亲对他的暴力。

暴躁下刘玉民对儿子刘宇阳的教育方式,就是谩骂和暴揍。

谩骂和暴揍的原因都是一样,发泄。

酒友多的时候,喝到兴头上的刘志民会通过谩骂刘宇阳的祖宗和母亲来彰显自己的高高在上,而赌博输了的时候,也会拽过在炕上躺着睡觉刘宇阳来暴揍一顿抒发自己不甘的情绪。

可是若是他赢了钱,即使刘宇阳贪玩不写作业被他抓个正着,他也会在小酌一杯后,带着微醺的笑容,摸摸儿子的脑袋,向他许诺,等赢大钱就给他再买一个更好的手机。

刘宇阳在这个家过得心惊胆战,他不知道父亲什么时候赢钱,也不知道他什么时候输钱,所以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安全,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挨揍。而母亲王芳看着刘志民的所作所为,也从来不说话,不阻止,不规劝,有时候刘宇阳都觉得母亲像是父亲最忠实的仆人,只干活不说话被她演绎到了极致。

长到十二三岁的刘宇阳和母亲王芳最深层的交流,就是在一次玩过头玩到了晚上十二点才回家的时候,王芳问过他一次:“你去哪玩了?下次不要这么晚回来了”。

剩下二人的交流仅限于“吃饭了”“好的”“嗯”“行”,都是他问,王芳答。

母亲王芳每天好像有忙不完的事,割猪草,剁猪草,喂猪喂鸡,放家里的两头小牛,给牛添草,做饭,洗衣服,在农忙时则会一整天都看不见王芳的人影。

但王芳从来不会让刘宇阳做任何家务活,就像她对刘志民那样,包揽了所有的家务,包容了两人的缺点,贪玩,暴躁,懒惰,无能。

上初中那年,刘宇阳可以申请去学校住宿了,他心里大大的松了一口气,走的时候心里虽然有些不舍,但更多的还是轻松,加上父亲在一次赢了大钱之后给自己买了新手机,这下可以去学校尽情的玩了。

刘宇阳的这些想法刘志民都不知道,或者知道,可是意识里也没想管,可能在刘志民心里,没有什么东西比赌场上大赢一笔更能充实自己的人生,而王芳只是在刘宇阳通知他自己要去寄宿的时候,点了点头,表示自己知道了,而关于学习,生活的叮嘱,却一句也没有。

这个寄宿制初中坐落在几个乡合并的地方,义务教育施行后,在国家的要求下这所中学就修缮了,响应号召下还盖了两栋新的楼房,但是生源流失严重,越来越多的家长开始不择手段的把自己的孩子送进城里的中学,而这所合并起来的地方寄宿制学校,毫不夸张的说,方圆五十里的差等生都聚集在这里了。

不爱学习的学生,不认真教学的老师,不做正事的情况下,就会有一些歪的斜的出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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