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随从不敢多问,一路火花带闪电地跑远了。
白凌尘望着百丈外那座法台,心中也满是困惑。
“你他娘的不是个修士吗?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
“欧多尅?”
……
事实上,已经来不及了。
从庆尘登上法台开始,就吸引了长街前后为数不多的视线。
对于这场佛缘会,庆尘其实并没有太大信心。
原因有很多。
比如……他是个修士。
佛缘会虽然不限身份,崇尚佛法即可参加……但是敌营的也跑过来蹭就有点过分了。
嗯……前所未有的过分。
一旦进入到最后的比试,白龙寺会对参赛者的身世背景做详尽的调查。所以庆尘干脆也没掩饰,报名时也老老实实讲了。
所幸白龙寺的僧众还算开明,依旧给了他一个位置。
唯一的条件是,不许穿道袍。
有可能,负责的僧众想法与庆尘自己一样。
他根本不通佛法,也不认为佛会与自己有缘。
但是没办法,为了郭小宝,终归要来试一试。
按照叶冷儿的说法,她的兄长是为了白龙寺的某一部经书前来,必须要拿到最后的佛缘才行。
而庆尘的任务,就是阻止他拿到佛缘。
所以,庆尘倒也不必非得在这场大会中取得优胜,只要让他失败就行了。
登上法台,很快就有人看到了他,然后凑了过来。
“你是要讲什么啊?”一个年级不大、模样天真的小姑娘,仰头问道。
庆尘温声答道:“经。”
说罢,他翻开自己膝上的一本佛经,准备看看挑什么出来讲。只不过……一时居然看不大懂。
“讲经啊,我最喜欢听了。”小姑娘在旁边站好,翘首等待。
庆尘索性先将讲经录递过去,“烦请签名。”
这时候,又有几个携手前来的姑娘,一见庆尘立刻在此围了过来。
“刚刚有人发礼品,说让我们来北安街听一位美男子讲东西,想必就是你了吧?”有人问道。
“嗯?”庆尘怔了下,随后颔首:“可以是。”
“那你是要讲什么啊?”
“经。”
“哇,我最爱听佛经了。”姑娘兴奋地叫道。
“我也是!我也是!我比她爱听。”旁边有人附和。
“嘿嘿,我十岁起就信佛了,我比她们都爱听。”一人骄傲地说道。
旁边一人不服:“我三岁起就信佛了!我更爱听!”
另一位姑娘憋了半天,道:“我打娘胎里就信佛了!我胎教就听的佛经!”
最后一位想了好久,怒道:“我爹是和尚!我娘是尼姑!谁能比我爱听?!”
庆尘:“……”
不多时,陆陆续续居然有一大群人跑来,将法台周边全都围住了。在这人流稀少的区域,这般景象属实有些让庆尘惊讶。
看来……这朝阳城内的佛经爱好者属实不少啊。
……
那边厢。
白公子目眦欲裂。
“是我花钱引流的啊。”
“你们该看的美男子是我……是我啊!”
“你们那是爱听佛经吗?我都不好意思点破你们!”
“西八辣马!”
“啊,庆公子,你这经讲得可真好看……额,真好听啊。”
“是啊,你讲的佛经……让人听完好想恋爱呀。”
“胡说,我怎么这么想和庆公子一起出家呢……”
“两个人一起那不叫出家,那叫成家。”旁边有人冷冷说道。
……
庆尘坐在法台上,下方听经的大批人群已然堵塞了整条街道,人头乌泱,几乎看不到边际。
如此多人聚集在一处,却没有任何吵闹。
因为方才大家都在听他“讲经”。
没错,就是单纯地讲经——将经文整个读一遍下来。如果有什么可以称道之处,大概就是口齿流利,声音低沉且性感?
可是所有人都听得如痴如醉。
除了远处另一座法台上,再次体验“人间蒸发”的感觉的白凌尘、白公子。
白公子心中万千悲愤。
我人又没了?
你这算是哪门子讲经?你这分明就是念啊!
讲经最重要的就是为大家做经文释义,这才是“讲”的意义啊。
根本就因为是道士半路改行所以才不通经文吧你!
为了这次讲经,起码自己是准备了几天的功课的。
一向仗帅行凶、从不努力的白凌尘,没想到居然有一天,自己在“努力”上面能赢……
却在颜值上面被人按在地上摩擦……
并且一直磨到十八层地狱……
的下水道……
里的老鼠洞……
里的地下室……
可是他甚至不敢出声质问,方才听庆尘讲经的队伍排到这里,他仅仅只是想要趁机蹭一点人气也开始讲经,就被十几个姑娘同时呵斥“闭嘴”。
这在他之前的十八年人生中简直是不可想象之事。
他只得默默记下了庆尘的脸,心中暗暗发狠。
小子。
今后别再让我碰到你。
不然……我见你一次!躲你一次!
念罢了一轮经文,讲经录也已经签满了,庆尘正打算提前收工,就听下方有人问道。
“庆公子,你平时在哪里修行啊……”有姑娘不舍地看向他:“就算你没出家,但是也总有个常拜访的寺庙吧。”
“嗯……”庆尘犹豫了下,道:“我日常在城诡宗分舵修行。”
“你刚刚讲的不是佛经吗?”旁边的姑娘也不自信了。
“是……不过事实上,我的主业是个修士。”庆尘坦然道。
“那你来参加佛缘会是……”另有人诧异问道。
庆尘认真道:“兼职。”
……
白龙寺。
鸿都山顶上,一名法相庄严的僧人屹立峰顶,此僧一身赤金袈裟、项上戴着檀木佛珠,体型高大,年纪不轻,一眼看过去就给人一种深邃之感。
正是白龙寺当代住持,法善禅师。
当今天下赫赫有名的一方宗门领袖,在神洛城中举足轻重的人物。
在他的身前,另有一位身形佝偻的老僧,一身破棉布僧袍,衣衫褴褛,白须摇曳,正是昨夜在山中收妖者。
而看两人的站位,这位老僧端立于崖前,眺望远天,一副悲悯姿态。
而法善禅师则是恭敬地站在老僧身后。
“这次佛缘会,还好办吗?”
良久,
老僧方才出声问道。
“唉。”法善禅师苦笑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