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瞧着夜就快深了，在寺院中呆了这么久时不时会听到狼叫声。无忧紧抿着嘴朝后山跑去，只记得那小孩隐约在他抄写经书时跟他说过，后山的桃花开的好看，瞧了便让人心生欢喜。
可他也记得，当时只是那小孩自言自语……
抱着碰碰运气的心思，无忧想或许能瞧见那个小孩。
一路上雨滴渐落，打在落在地上的桃花瓣上染了一片泥泞，此时一眼望去倒有些葬花的意思。
到了后山，果真在那个最大的桃花树下瞧见了一个小小的蜷缩在一起浑身颤抖的身影。
走到跟前还能听见小孩低低地抽泣声，无忧忽然觉得心里有些不是滋味。脱下身上的衣服盖在小孩身上，语气中有些生硬：“小孩，哭什么。你整天在我耳边念叨什么时候才能找到你阿娘还有阿爹，如今那个女人来找你了。你倒是哭什么？”
顾久扭过头去不看无忧：“无忧师兄来做什么，你不是最讨厌我了嘛？”
话落，无忧刚刚想要揉一揉顾久头发的手愣在了半空，凝眸道：“你听谁说的？”
刚刚哭过，顾久的声音中带了些鼻音：“我不傻，你和她都不喜欢我。或许她和你一样想着我若是摔下山那天，死了倒好。”
顾久的话无忧很想反驳，但是那一字一句都是他说的。
他说过若变成痴儿还不如不救她，死了一了百了。
短短一句话，无忧的心彻底乱了。收回手毫不在乎地坐在沾了雨水的地上。靠在桃花树下，闭上了眼睛，许久后才开口：“阿久，听话，跟她回去。她毕竟是你娘亲。是你日思夜想的娘亲，她会好好待你的。我发誓。”
无忧的话没有得到答复，顾久依旧抱住自己的双腿，两只眼睛无神地望着远处。
心中想着无忧所言所语是真的嘛，她日思夜想的阿娘真的爱她嘛？她很想回到阿娘跟前，想见阿爹。可是明明阿娘见到她，连抱她一下都不肯。
她…以前是不是很坏？
“无忧小师兄，你跟我一起回去好不好？”顾久伸手拽住无忧的衣服，眼睛却看着脚底不敢抬头看无忧的脸，声音中带了些无助。
无忧伸出两只手想要将顾久揽进怀里，告诉顾久别怕，有他。可是最后却变成揉了揉顾久的头发叹了一声道：“你回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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沉默了许久，无忧又道：“阿久若不想回去，那我们便不回去。小师兄不会让她带走你的。”
顾久抬起头扑进无忧的怀里，脸上还未干的眼泪鼻涕蹭了无忧一身。
若是往日无忧定然会将顾久从怀中拽出去，只是今日他的心里也有些不舒服。
说不清是什么，大概是养了很多天的宠物突然要被一个不喜欢的人带走的感觉吧。
“我想跟阿娘回去，我想见阿爹，我想知道我以前乖不乖。可我想带小师兄一起回去。”
听到顾久的话，无忧伸手将顾久从怀里轻轻推开，站起了身子朝着顾久伸出了手：“那你跟你娘亲回去吧，那是你的家不是我的。”
我没有家……
未尽的话没有说出口，天色渐渐昏暗了下来。顾久看不清无忧脸上的神色，只觉得无忧那句话中满满地凄凉。
将手递进无忧的手中，顾久站了起来。一句话也不说，沉默着跟在无忧的身后。
一路上两个人各怀心思，都一句话不说。直到到了寺门口，看着寺院内忙乱的众人，顾久才有些害怕躲在了无忧的身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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站在院内的女人一眼就瞧见了躲在无忧身后的顾久，迈着娉娉婷婷地步子走了过来。声音柔和温暖：“小久，若是喜欢这里多留几日也无妨。跑去哪里玩了，饿了吗？”
顾久从无忧背后探出了头，眨着眼睛打量着眼前这个像是从画中走出来的女人。女人勾着唇，弯着腰，语气中满是宠溺。
“阿娘？”顾久带了些试探的道。
女人伸手将顾久抱进怀里，眉眼弯弯：“今日吓到你了？因着你往日一直很调皮，阿娘以为在装失忆骗阿娘，所以才生气。那你呢，小久没有生阿娘的气吧。”
“没有。我不会生阿娘的气，永远不会！”顾久揪起的心一下子安定了下来，她阿娘明明很喜欢她，都怪她自己太过调皮了，她以后一定要乖乖的。
两只手抱紧了女人的脖子，将脸贴在女人的脸上，满心欢喜。
“既然愿意跟阿娘回去，那今晚我们就回去吧。你外祖母听说你失踪的事，生了一大场病。”
顾久听到女人的话，连忙低头去寻无忧。却见无忧背对着她们，已经走的很远了。
看到无忧没有跟她说一句话，顾久愣了许久，直到再也看不到无忧的背影后。才重重地点了点头：“好。”
女人将顾久放了下来，然后陪着顾久回到了顾久住着的那间禅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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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久拿出一块布，将平日里其他师兄为她寻来的小玩意统统装进自己的包里。
装了好多东西，布包变得鼓鼓嬢嬢地。女人伸手要接过顾久的包，顾久却摇了摇头又重新打开布包从里面取出了一个油纸包着的东西，然后放在无忧平日里经常趴着抄写经书的地方。
扭头又拿起旁边的毛笔，从书中拽出一张纸，在纸上七扭八折地写了几行字。
把毛笔放下，然后又把油纸包压在了纸上。将自己的布包背在身上，将一只手递给女人。然后牵着女人的手一步三回头出了禅房。
路过寺院大殿的时候，顾久又去抽了支签，签上的诗句写着：“长安城边桃花落，洛阳城边牡丹尽。”
签上写着花花草草的，顾久看不懂想去找住持师父给自己解签。可是这会正值晚课，不方便打扰。而且身旁的女人又催的急，于是顾久将竹签装进了自己的布包牵着女人的手坐上了马车。
马车吱吱呀呀地渐渐远离了寺院，顾久掀起帘子远远瞧着寺院。窗边的雨风一吹便全部从敞开的窗口落了进来。
“小久，下雨了，把帘子放下来吧。”
“……好。”
【作者题外话】：晚点发，回到学校打字就慢了，精力集中不了，晚点一定会发，么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