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谈往后缩了缩身体说道:“等……等, 你别冲动,有话好好说。”
霍光微微挑眉,他坐在这里可什么都没做,哪里冲动了?
不过他现在也有点怀疑自己是不是猜错了, 就看五皇子这怂成团样子, 怎么也不像是敢抢皇位。
刘谈干了两句说道:“我这就是突然想起可能过不了多久就要被封王了, 到时候到了封万弹压不住那里士族怎么办。”
霍光有些奇怪地看他:“陛下必然为殿下选好,殿下又必担心?”
刘谈连连点头:“也是, 是我想太多, 竟然还为此惊扰到了都尉, 实在不好思,时候不早都尉快去休息吧。”
霍光似非地看了他眼:“殿下可是这句了?”
刘谈:????
他想了想, 哦, 对,他赶人好像般都用时间不早,让对方赶紧回去休息理由。
可问题是……本来就是时间不早了啊。
霍光起身依旧是恭谨行礼退场, 刘谈看他离开这才发现自己居然出了身冷汗。
果然,能在刘彻身边混鱼得水人都不简单,霍光看上去那么温柔, 认真起来也能给人带来极压迫力。
不, 应该说日后权倾朝野权臣果然有他不同之处, 毕竟刘彻身边那么多人, 能给刘谈带来这样压力也不多。
远了不说, 刘据就没有过。
也不对,刘据好像还没跟他翻过脸,甚至每次见到他都是脸迎,连板脸时候都没有, 当然不给他带来压力。
就在刘谈感慨时候,他不知道江充正蹲在自己帐篷外面盯他和霍光帐篷在沉思。
江充当初敢要求出使西域自然也是有抱负,不管他出来之前什么样,走这趟就当镀金,回去之后很可能可得到重用。
可他也不甘心紧紧就是走这趟,他还想让自己变更加重要。
然而问题在他前面有个霍光,出身能力都比他强不说,五皇子似乎也更喜欢霍光些,这让江充更加无力。
不行,不能这样下去,再这样被忽视下去,等回去之后陛下问起,他也没什么可交代啊。
是江充这几日直在用心观察刘谈和霍光,他就不信霍光能将五皇子方方面面都照顾到!
这几日江充直跟在刘谈身后,发现刘谈除了第天致套话之后,他甚至开始询问乌孙各种风俗,包括女眷风俗在内!
江充觉得自己似乎把握住了什么,思来想去决定还是冒个险,反正就算说错了,他现在也是使节团之,刘谈总不可能在路上把他灭口,更况这也不是什么值得灭口事情。
结果等江充想要去找刘谈时候,发现刘谈先步把霍光给叫了去,等霍光出来之后,天色已经很晚,去吧,感觉打扰到了五皇子,不去吧,又怕拖时间长了,刘谈或许不再需要,最后他咬了咬牙还是决定过去。
这边刘谈都已经准备洗漱要睡了,越是往西走就越冷,晚上更是温度低到让人受不了,还是被窝里比较暖和。
结果他这边刚让人打好热水,那边毕高过来说道:“殿下,江谒求见。”
刘谈:?????
这么晚他来干嘛?
说实话,这整天刘谈脑子直在转,实在是有点疲惫了,而刚刚又被霍光吓了次,那种劫后余生感觉让他恨不得躺平就睡。
但是江充……算了,这是个真·精神病,把他给惹急了到时候不定做出什么事情来。
果在长安他就点也不怕,反正真出事情还有刘据,甚至刘彻也收拾江充,但是出使在外,算了算了,见见就见见吧。
刘谈好又坐回去说道:“让他进来吧。”
江充进来之后就行礼说道:“深夜打扰殿下,臣有罪。”
刘谈嘴角抽,你知道有罪还来!
但他还是能和气说道:“无妨,也并不很晚,江谒可是有要事?”
江充鼓起勇气抬头看向刘谈:“臣斗胆敢问殿下,是否要对乌孙行非常之事?”
刘谈:?????
你跟霍光是商量好了来吧?个怀疑我要抢太子之位个怀疑我要掀翻乌孙?
刘谈脸上容实在是挂不住,好尽量让自己语气变得平静:“江谒出此言?”
面对刘谈板脸样子,江充似乎点也不害怕,他开口说道:“臣近些时日细心观察,发现殿下对乌孙各方面都颇感兴趣,若是人文地理也罢,但涉及女子,怕这已经不是殿下自己感兴趣了。”
刘谈心里颇有些挫败,他就不明白了,怎么刘彻板脸能吓到人,霍光板脸也能让人有压力,他板脸江充为什么点也不害怕!
他拿出了最锐利眼神盯江充说道:“你想说什么?”
江充直视刘谈说道:“殿下可是在为丹阳主做准备?”
刘谈:……
算了,他放弃跟江充较劲了,这货概不知道什么叫害怕。
实际上江充当然是害怕,但富贵险中求嘛,他这辈子遇到比这个危险时候多了去了,这算得了什么?
刘谈垂下目光说道:“怎么说?”
江充就知道自己概是赌对了部分,至少刘谈愿听他说话。
江充来之前是已经做好充分准备,此时听刘谈问起便说道:“臣斗胆说句,当初陛下做出让丹阳主出降乌孙之事,臣已然觉得疑惑,当然或许并不仅仅是臣,或许还有许多人觉得疑惑,那可是真正帝女,不过,近几日臣思来想去忽然发现,陛下此做或许也有更深层次图存在。”
刘谈看了他眼心说这你可就猜错了,刘彻纯粹是不想看这个自己被戴绿帽子产物在自己面前晃,顺便报复陈阿娇而已。
不过江充可能是误了他这眼,连忙说道:“臣不敢私自揣摩上,所思所想也是通过这两日殿下收集情报得来,想必丹阳主成为汉与乌孙条重要纽带,若丹阳主有为,那乌孙自然成为汉最坚实盟友。”
刘谈心说谁要跟他们当朋友,最好方法就是让乌孙归顺汉,不过这不能说,他便了说道:“这是自然,乌孙向汉求亲,汉同,这就代表乌孙跟汉已经是盟友,也不需要丹阳做什么。”
江充忽然压低声音说道:“可若丹阳主能影响到乌孙昆弥,那结果自然更加不同。”
刘谈看向他:“你思是……”
江充咬牙说道:“臣愿助殿下臂之力。”
“那你说,现在我们应该怎么做?”刘谈这下子感兴趣了,这次不是他主动问,而是江充自己找上门。
他理解虽然浅薄了些,但终究也猜到了点,总比霍光为他要回去掀翻刘据强。
江充目光凝说道:“臣斗胆放言,主之难不在其他,而在乌孙昆弥猎骄靡。”
刘谈放松身体靠在凭几上问道:“猎骄靡?怎么说?”
江充说道:“猎骄靡年事已高,就算喜爱色怕也是有心无力,更况他生坎坷,主尚且年幼,在他面前全无优势,但凡有些许不妥说不定就被猎骄靡发现从而更加防备。”
刘谈点点头:“那你觉得该怎么做呢?”
江充小声说道:“军须靡尚且年幼,并且娇养长,这些时日臣也算是跟他有些接触,知晓此人性格易怒,没有太深城府,若非猎骄靡维护,怕也坐不稳岑陬这个职位,丹阳主能被陛下和殿下给予厚望,想必是个奇女子,是……若是乌孙昆弥换成军须靡,主之行则顺利百倍。”
刘谈本身正在喝水,听了江充话差点把嘴里水给喷出去。
他就知道江充是个精神病!
他可真行啊,霍光那边还是想要干掉乌孙那些不合臣,江充这是上来就要干掉他们首领,这胆子也是没谁了。
他惊诧地看江充说道:“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
江充目光坚定:“臣知晓此乃小人行径,君子行为固然光明磊落却失顽固正直,事关汉社稷,殿下……听臣肺腑言,与之间,不提君子。”
刘谈口气差点没上来,他当然知道有之间是不能讲道理,但你是来跟人家结亲啊,上来把男方给干掉是疯了吗?
刘谈恶狠狠说道:“你是想让丹阳还没嫁过去就变成寡妇吗?你知不知道这对她有多影响?”
“能有什么影响呢?殿下,臣这两日也不是未曾查过,乌孙习俗与汉不同,猎骄靡年事已高本来就是半脚入土,他若去世,他妻子皆嫁给军须靡,丹阳主反而不用跟个年事已高老头子虚与委蛇,也不用守寡,又有不好?”
刘谈板脸:“你说了这么多,猎骄靡是是活你能预测?”
江充要是敢跟他装神弄鬼,他今天就把江充脑袋按进石灰水里让他好好清醒清醒。
江充微:“未必不能预测。”
刘谈摆了摆手说道:“鬼魅魍魉之计不必再提。”
这是底线,今天你派人刺杀别家领导人,人家也能派来刺杀你,这天下岂不是乱套?无论是皇帝还是王都怕是要战战兢兢,那还有什么思?
江充说道:“乌孙也有人愿军须靡提前继位。”
咦,刘谈认真思索,果将这件事情转移成乌孙内政,那或许容易许多。
不过刘谈还是说道:“此次我们为送亲而来,莫要节外生枝。”
江充看出刘谈不是不动心,不过他原则拦住了他,是江充说道:“此事不劳殿下费心,臣自让殿下满。”
刘谈震惊地看他:“你要做什么?”
江充说道:“殿下不必担忧,臣虽不才,却也愿效仿张仪,为汉分忧。”
刘谈看他问道:“张仪什么下场你可知晓?”
“不过是效仿,并非要成为他。殿下放心,此事无论结果,臣力承担,绝不牵连殿下分毫。”
刘谈脸迷惑看他:“不是,我说你图什么呀?”
“臣军事上天赋不高,却也想为汉为陛下分忧,若能为汉去强敌,纵然有身陨之威又有惧?”
江充说掷地有声,然而刘谈却是:我信你才有鬼。
是他见江充私似乎铁了心要去做,便说道:“此事我同也没用,霍都尉不同。”
“此事不劳殿下费心,臣自保密。”
刘谈:这是要瞒霍光?
说实话他不太看好,但眼见江充志坚决,便说道:“随你。”
江充随即喜,叩谢而去。
刘谈倒也很想知道他到底怎么做。
然而结果还没看到,倒是先收到了毕高带来消息:“殿下,事不好了,霍都尉同江谒打起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