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又是一脚朝林将军踹过去。
“混账！还说与你没有关系！”
林将军接连挨了两脚，属实有点无辜。
他咬紧唇畔，连连叩首，痛哭流涕：“陛下，微臣对您忠心一片，此事断然跟微臣没有任何关系啊！求陛下明察秋毫，陛下明察啊！”
“陛下，林将军在位数十年，鞠躬尽瘁，忠心护国，其心可鉴，乃不可多得的人才，臣妾也相信林将军不会做出这等大逆不道之事。”柔妃忽然插了一嘴。
林将军微微一愣。
似是没想到柔妃竟会为他说话。
但接下来，她的话，却是话锋一转。
“林将军这些年征战沙场，为我朝开疆扩土，乃是一等一的功臣，有林家坐镇，才不至于我朝动乱，功不可没，若是换了旁人，不会比林将军做得更好。”
林将军一时还没听出来这番话有什么问题。
反倒是楮墨身子一震。
她这话岂不是在说整个江山天下都是林家撑着，没了林家立马就倒台吗！
果然，皇帝面色一变。
他冷冷地斜睨林将军一眼，厉声道：“混账，我朝能文善武之人多如牛毛，你林家算什么东西？”
林将军反应过来，连忙爬到皇帝脚边跪下，诚惶诚恐：“是是是，陛下说得极是！承蒙陛下恩宠，才有微臣现在的一切，林家什么东西都算不上！可今日这事着实与微臣无关，还望陛下彻查，还微臣一个公道啊！”
皇帝见他谦卑无比的模样，态度逐渐软了下来。
楮离敏锐地察觉到皇帝的情绪变化。
他咬咬唇，上前半步，道：“父皇，据儿臣所知，林家与七弟结亲还让了三分兵权给七弟，林将军如此慷慨豁达之人，儿臣愿意相信以林将军的为人，断不会做出这等谋逆之事。”
此话一出，皇帝原本刚刚缓和的脸色再度阴沉下来。
而楮墨脸色惨白，手脚发软。
皇帝咬牙切齿，一字一句道：“林将军！可有此事？”
林将军张了张唇，却说不出什么狡辩的话。
当初为了平息林玉姬遭人掳劫的事。
林沧海给了楮墨一块私印。
那私印能驱使他手底下三分之一的士兵听命。
楮墨之前就用过这块私印。
随便去兵营里抓个士兵过来，都能证明这件事情的真实性。
皇帝见他不回答不辩驳，眼神一下子就冷了。
“林沧海！不过问朕私让兵权，谁给你这样的权利？”他怒声质问。
“陛下恕罪，微臣、微臣……”林沧海支支吾吾，想要解释。
“传朕旨意，林沧海私授兵权、涉嫌刺杀天子，罪大恶极，即日起，革除其一品骠骑将军之衔，贬为庶人，全家抄斩！”皇帝恶狠狠地说道。
“父皇且慢！”
众人循声望去。
发现说话的竟是太子！
方才现场混乱，竟无人注意他不见了。
只见太子领着一个将士打扮模样的男子，姗姗来迟。
皇帝见是太子，微微蹙眉，眼神柔和了三分：“你又有何事？”
太子走上前来，跪倒在地，不卑不亢道：“回禀父皇，儿臣刚才见这人鬼鬼祟祟，便跟了上去，结果发现他正在销毁令牌，便将其捉了起来，一阵拷问过后，他已承认今日刺杀之事是他所为，与林将军无关！”
“哦？”皇帝的眼眸微微眯起来。
他打量那被押在地上的男子，总觉得有些眼熟。
“你是何人？”
“此人乃禁卫军副统领，何稹。”太子代他回答道。
皇帝斜睨太子一眼，神色有些冷意：“朕没问你，你替他回答什么？”
“回父皇，刚才儿臣抓住他时他自己服了毒药，太医将他的毒清了大半，可他嗓子却哑了。”太子答道。
“哦，是吗？”皇帝阴森森地看他一眼。
“千真万确！”太子信誓旦旦。
不等皇帝说话，楮离率先道：“皇兄，臣弟有一事不明，既然你说他是禁卫军副统领，禁卫军又归林家管，那你倒是说说，这事怎么就与林沧海无关？”
“父皇，何稹乃楼兰遗孤，经儿臣查证，此人身上有楼兰特有的纹身和记号，而三年前恰巧是林将军率兵前往攻打楼兰，因此儿臣断定，他必是怀恨在心，故而隐姓埋名，伺机报仇！”太子淡淡地说道，轻而易举掩盖了何稹身上的疑点。
皇帝垂眸，似是在思索。
柔妃想插话，却被楮离一个眼神制止了。
半晌，他才道：“尽管刺客的事与林将军无关，可他到底犯了私授兵权之罪，就罚他降职二品，交出兵权，回家闭门思过三月吧。”
柔妃看向楮离，眼底难掩失落。
楮离冲她轻轻摇头，示意她不要轻举妄动。
早在太子领着何稹出现时，他的心已然凉去大半。
也难为太子动作如此迅速。
这么快就找来了替死鬼！
何稹被人拖下去，斩首示众。
好好的太后寿宴，却发生刺客突袭事件。
皇帝心有余悸，直接宣布散场离去。
锦衣卫跟随其后。
离开前，江澜还特地回过头看了风遥一眼。
他微微张开唇畔，无声地说了一句话。
风遥看得很清楚。
他在说。
“谢谢”。
风遥只是面带微笑，凝视着他，目送他一路离开。
楮离回过头，恰好看见风遥与江澜的对视。
他眼底闪过一丝丝莫名的嫉妒。
不过这抹一闪即逝的情绪，被他掩藏得极好。
皇帝都走了，众人面面相觑，亦是一哄而散。
楮离和风遥同坐在回府的马车上。
空气寂静。
终究，还是楮离抬起眼眸，主动开口问道：“你和那个西厂督主，认识？”
面对他的质问，风遥并不奇怪。
她自己也知道，先前她救江澜的举动，全都被他看在眼底。
“有过几面之缘。”风遥没打算否认。
“你是西厂的人。”楮离目不转睛地凝视着他：“你是父皇的人？”
“我不是。”她摇头，答得坦荡。
风遥：我要怎么编，才解释得通？
系统：要不你还是拿骗江澜的那个故事再讲一遍吧。
风遥：这不是明摆着承认我在利用他？
系统：你和楮离不是从一开始就是互相利用的盟友关系？
风遥：说得好像有道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