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郊的护国寺，历来是天下第一大寺，达官显贵甚至当朝皇帝都经常前如礼佛。护国寺里有个叫空智的大和尚，没人知道他的俗家姓名，从哪里来。这个空智和一般的和尚完全两个样，他喜欢吃肉喝酒，还不剃头，长长的头发因汗液禀在一起，上面还有很多跳蚤。他的秉性也很奇怪，喜怒无常，不受众僧待见，没有人愿意和他交往。他居住在寺内柴火间隔的一小间厢房，里面没有床，就睡在地上，往往每天睡到大中午才起来进城乞讨闲逛。
他要饭也很奇怪，不要素食，所以没有多少人家愿意供奉他。空智经常留念在酒肆饭店之间，见别人吃完刚走，趁店家还未收拾，就上前去喝剩下的酒和吃别人剩下的菜，京城里没有人喜欢他的。有一次，他在酒肆向别人要酒肉吃，碰巧这个人是有名的武夫，两人因言语上的冲撞打了起来，武夫最终不能胜出，丢下一桌酒肉和友人一块逃走了。这件事过后，酒肆的老板没一个不怕他的，空智常常酒醉回寺院，行为上完全没有僧人的模样，方丈不想收留他，几次派人去说，都被他打了出来，最后也没办法。
后来有一次皇帝驾临护国寺，正在和方丈交谈得愉悦的时候，空智不知从何处冒了出来，跪在皇帝面前说，佛法福泽万民有利于江山社稷，寺院和僧团是佛法立足之根本，陛下能忍心见这些消亡吗！方丈见空智突然出现说这些话，心里很害怕因此而召来灾难，正准备训斥他时，皇帝却问他道，天下间还有人能办到这样的事情吗？空智回答说，白昼亦有乌云遮日时，人又岂能阻挡黑夜的来临！若得陛下垂怜，赐下一道诏书以昭后世，我等将永记陛下的天恩。
僧众见空智行为与往日全然不同，各自都惊讶不已。而皇帝此时龙心正愉，即下旨让随行官员拟诏书一道，大概意思是说，后世之任何人，不得毁坏拆迁此庙，不得为难此寺僧侣云云！诏书下后，空智拜退。当时众僧都不知他葫芦里卖的什么药，直到两年后武帝继位，大肆毁坏寺庙，强令僧人还俗。因护国寺佛像前供有的先帝遗诏，官员不敢擅动，最终因此逃过一劫，成了当时唯一留下来的寺院。而空智早于年前就悄然离开，没有人知道他去了哪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