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鹤卿从袖口中拿出那个东西，“这是你做的？”
闻远之仔细一瞧，原来是窥云。
“是我做的。”闻远之说完便低下头继续忙活手里的活计。
宋鹤卿顺着他的动作视线落在他手中的木头上，这树干的颜色和形状都很熟悉，不就是他昨晚搬进来的吗？
随即他想到昨夜那个老人家，斟酌了片刻，才开口说：“你们府后门的那个看守的人，最好是换了比较好。”
闻远之手中的动作一顿，有点不太明白，这人怎么突然说他的府中仆人的事。
“原因呢？他冲撞你了？”闻远之低声说。
宋鹤卿道：“不是我，是他很跋扈，也不懂得尊老，欺负你府上来送木材的老人，让我亲眼撞见了，我虽只撞见过一次，但可想而知这位老人应该经常被那人欺负。”
闻远之有些惊讶，他素来不管府中的其他杂物，自然也不可能知道看守后门的人是谁。
但是他却对府中送木材的人比较熟悉。
“老人？你被他骗了。”闻远之嘴角微扬一抹笑意。
“你这话是什么意思？”宋鹤卿瞧着闻远之的表情有些奇怪，一副了然于胸的模样，心中有点动摇。
“那人是我在城外的一个朋友。经常会来给我送木材或者是做东西的材料，他可不是什么老人，他啊，厉害着呢，经常变作不同的模样来府中送东西。”闻远之缓缓说道。
府中的下人想必也只认木材不认人。
宋鹤卿垂眸盯着木材，突然想到昨夜那人抬起木头的时候，看似吃力，但却好像并没有用什么力道。
当时他瞧了一眼，觉得奇怪，却没有多想。
“既然闻城主心里清楚便好，这件事是我多嘴了。不过，不管他是何人所变，他那时候的形象都是白发苍苍的垂暮老人。”宋鹤卿说道。
是不是老人真的不重要，重要的是对他的态度。
那人明显不知道这当时的老人是别人乔装的，却依然如此对他，其人品显而易见。
“你说的确实有理。”闻远之应声附和，点头赞同。
宋鹤卿见闻远之不甚关切，便不再多言，他来此的目的本来就不是为了这件事，“我更想了解的是你送给师父的这东西到底是什么？”
闻远之放下手中的锯子，掸了掸衣袖上的木屑，接过宋鹤卿手里的东西，一番打量之后，面露嫌弃之色，“有点丑。”
宋鹤卿抬眼看他，没有说话，丑不丑还不是你做的，现在反倒自己嫌弃自己做的东西了。
“这是窥云的大致外形，我虽然不明白你为什么会做这样的梦，但有种东西可以窥视人的行踪，或许你梦中所看到的，都是来自于它的窥视。”闻远之把手中模具放在桌面上，“这一切还要靠你自己去解决。”
闻远之垂眸盯着桌面上的东西，“它在哪里？”
闻远之摇头，“我也从未见过，只是听说过。也许它在人间的某个角落里，也许它根本不在人间……”闻远之指着天，神秘地说。
宋鹤卿抬头看着苍朗的天空，白云悠悠，喃喃道：“天吗？”
高墙之上
有人坐在城墙之上，远远地望着骑着马出城的两个背影。
须臾，他的身后出现一位身着苍蓝色衣袍的男子，阳光下，那人瞳色泛着淡淡的蓝，表情略显木讷，语气有些生硬，“昨日为什么化成老人来这里？”
那人回过头，面色苍白的异常，眸色黑沉，眼尾略微上挑，嘴唇有些红润，嘴角微微上扬，带着一丝丝惑人的气息。
“是啊，我这不是为了给你送木材吗？你个天天锯木头的木头人。”那人瞪了闻远之一眼，没好气地说。
闻远之瞧着他，毫不留情地拆穿，“我看你是想看看姜郁的小徒弟吧？”
那人轻哼两声，没有反驳。
“打扮成老人模样，这样试探宋鹤卿还真是你能干出来的事。”闻远之冷哼道。
那人从高墙之上轻轻跃下，银色的衣袍在阳光下流动着浮华的微光，烨烨生辉。
他站在闻远之面前，笑起来眉眼弯弯，像是雪地里狡黠的银狐，“还不是你说我看起来不正经，我这才每次来你府上，为了你那城主的脸面素来打扮的庄重，我承认这次是有点过于寒颤了点，但这不也帮你试探出了后门那个人的品行？”
闻远之不可否认。
“你还没说为什么故意接近宋鹤卿？”闻远之继续问道。
那人转身，站在城墙的边，看着城下渐渐远去的两人，迎着风笑着说：“这不是第一次见她新收的小徒弟吗？有些好奇。”
“这有什么值得好奇的？”闻远之拧眉，有些不解。
“以前便听说她收徒弟的眼光着实不怎么好，本来以为她能吸取教训不再收徒，结果，这才过去多少年？她便重蹈覆辙了。”那人抿唇气呼呼的说。
“我见了宋鹤卿，虽然不知道从前的姜蜉微是怎么样的人，但这个孩子还是不错的。”闻远之认真地说，“行了，这不是你还管的事，我先走了。”
闻远之说完便转身离开，简白跟在他身后，“不再聊聊，走这么快做什么？”
“我那傀儡人还没有做好，没空陪你玩。”闻远之没有回头，走的很快。
简白迅速移到他身旁，与之并行，试探地问：“你真觉得姜郁应该收这个徒弟？”
“她要收徒弟是她的事，和你有什么关系？宋鹤卿已经跟着她六年多了，你现在反驳是不是太迟了？”闻远之停下脚步，有些疑惑地看着他，“你的反应不对劲，你认识他？”
“不不不，不认识。”简白立刻摇头反驳，“我不认识他，我怎么可能认识他呢？我就是有几分好奇而已。”
闻远之见他有些微红的脸，不自然的神色，眼中划过一丝疑惑。
简白对上闻远之的脸，努力睁大眼睛，眼眸清泠，看起来没有任何隐瞒。
闻远之知道他有些不对劲，但他无意窥探简白的想法，总归他认不认识宋鹤卿与自己有什么关系，与姜郁又有什么关系呢？
姜郁总不可能因为简白一些说不出的理由把自己养了多年的小徒弟踢了。
这都是无稽之谈。
“远之”
第九十一章:窥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