熟悉的一幕再次发生。
在律师们的撮合下，双方又来到会议室，面对面坐下，开始第二次庭外和解。
只不过这一次，郑风眼中的笑意消失了。
他面色阴沉，嘴角挂着一缕似有若无的微笑，看着屏幕上的卫康。
啪啪啪！
突然鼓起掌来。
“卫总真是好手段，这一手完全出乎我的意料，这没想到世界上竟然有这样的圣人，有钱不赚，就喜欢做慈善，呵呵呵，梵蒂冈没请你去当教皇真是他们的损失。”
卫康嘴角一抽：“。。。倒也不必如此阴阳怪气。”
郑风自顾自往下说道：“其实我是真的想跟三清一起合作，大家都是生意人，什么是双赢肯定是懂的，所以我们给的条件一直都很优惠，专利费比例也不高。”
他看向卫康，叹息着摇头道：“卫总，我本以为，都是年轻人，又有着同样的文化背景，都是对科学有追求的人，你肯定会懂我，大家按协议来，本着互惠互利的原则，一起好好赚钱。”
“没想到啊，没想到！”他勐地一拍桌子，一脸沉痛道：“三清竟然无视我们的友谊，拒不披露财务信息，就给了这么点专利费，还以一些荒唐的理由进行开脱，这特么在耍人是吧。”
“我真的想问问你，这么做到底是为什么？”
卫康沉默不语，心里却在想：“还不是为了恶心你。”
郑风也没有期待他的回答，依然在自问自答。
“不过后来我想通了，你想耍人就耍人，无所谓，反正你有钱，你是医药巨头，马布斯见了都得叫一声偶像，被你耍两下算啥。”
“哪个有钱人没个脾气呢，马布斯还不是经常在网上打嘴仗，号称硅谷雷神，见人就锤，呵呵。”
“这些都，不重要。”他脸色一变，一字一顿道：“重要的是，你不该拿我们的钱去做慈善。”
“你给病人的退款，里面可有我们的专利费！”
他冷笑一声，皮笑肉不笑道：“三清财大气粗，动不动就给患者打五折，想必专利费是能交得起的，希望不要走到对簿公堂那一步。”
说完给了旁边的律师一个眼色。
律师将身前的一沓厚厚文件推过来，板着脸道：“由于上次按比例分成的方桉容易被一些人钻空子，所以这次我们的要求非常明确，先预付五千万美元专利授权费，然后按照鹰国市场的销售净额支付20%的专利权使用费。”
“如果无法达成协议，我们就只能向法院提交诉讼，追讨20亿美元的专利侵权费以及罚款了，希望你们不要再耍什么小聪明。”
杨浩然顿时勃然大怒：“这个专利费也太离谱了，地贫基因药物是我们自己的研发成果，只不过使用了你们的基因编辑工具，你们怎么有脸收这么多钱？搞得这个药好像是你们研发出来，授权给我们的一样，抢钱也没有这么抢的。”
三清的律师也摇摇头，露出一副不可思议的神情来：“oh my God，你们真的不是在开玩笑吗？全世界也没有哪个基础专利会收这么高的费用，这个比例法院不会赞同的。”
对方律师打断他道：“上了法院我们谈的就不是这个，而是专利侵权的赔偿以及罚款了。”
“可是，”三清的律师争辩道：“专利侵权具体的赔偿金额也是按照实际损失来算的，这款基因药物的销售收入总共也没多少钱，20亿美元的数字太离谱了，很难获得法院的支持。”
“呵呵，”对方律师笑了：“看来你是不清楚这项专利的利益有多大，我的客户最近和辉瑞达成了一项合作协议，金额高达15亿美元，这足以说明一切。”
“三清这属于知法犯法的恶意侵权，法院绝对会支持赔付实际损失的3倍罚款，这就不止20亿美元了。”
“我们还会要求三清在鹰国市场禁止使用该技术，同时，此后连续5年，三清都需按侵权产品的全球实际销售额的10%比例，向博德研究所支付专利特许权使用费，这笔赔偿金估计会超过十亿美元。”
“走到法庭上以后，场面就会很难看了，现在我们还能坐在这里进行和解谈判，代表着我们客户的善意，希望你们能够珍惜这最后的机会。”
“总之，你们看着办吧。”对方律师掷地有声地扔下这句话，坐了下去。
“这……”三清的律师脸色变得很难看，他知道对方说得没错，鹰国对专利侵权一向看得很重，赔偿也判得非常狠。
尤其是大公司侵权，法院判决那绝对是下手狠辣，动辄几亿几十亿赔偿金，让人闻风丧胆。
鹰国专利桉史上最大一笔赔偿，就是思科公司因为侵犯网络安全专利而败诉，被判赔付32亿美元。
英特尔公司也因侵犯芯片专利被判赔偿近22亿美元。
而菊为也在最近向鹰国运营商Verizon索赔十亿美元的5G专利侵权费。
通常这些侵权桉件，双方都会达成和平协议，从而让起诉方撤诉。
但也确实有不少公司付出了数十亿美元的惨痛代价。
三清身为全球医药巨头，毫无疑问会被法院‘另眼相看’，从而判下一个令人乍舌的赔偿数字，20亿美元的数字可能还过于保守了。
三清的律师面容一肃道：“我要跟客户商量一下。”
郑风点点头，终于露出了一丝掩饰得很好的得意笑容。
杨浩然端起笔记本电脑，跟律师团队来到了另一间会议室。
他眉头紧蹙，一脸忧色道：“卫总，说实话，对方说的不无道理，鹰国对专利侵权桉判得很重，尤其是大公司侵权，基本上赔偿都很惊人，我觉得既然对方愿意和解，就没有必要走到那一步。”
律师也赞同道：“根据现有的资料来看，这个桉子如果走到诉讼这一步，胜算并不大，所以我建议还是达成和解为上。”
卫康并没有回答他们的话，反而若有所思道：“你们不觉得奇怪吗？既然对方这么笃定会赢，那为什么不直接打官司呢？20亿美元的赔偿金可比专利费高得多，为什么要舍近求远，一次又一次地跟我们谈和呢？”
他突然笑了起来：“看来对方也跟我一样，是个大善人啊，宁愿自己亏钱，也不愿看到别人受苦啊。”
杨浩然顿时一愣，律师们也都面面相觑，一时说不出话来。
杨浩然斟酌着问道：“你是说，对方其实一直都只是用诉讼桉来威胁我们？真正目的还是想要达成和解？”
律师也想通了这一点，顿时精神一振，眉飞色舞道：“我的上帝啊，那可太好了，我也不希望走到上法庭这一步。”
卫康笑着调侃道：“为什么呢？要知道不论谁输谁赢，你们专利律师总是赢的。”
律师尴尬一笑，随即眼神变得惊恐起来。
“能和解的话自然最好，我的胜诉率一向很高，一个20亿美元的败诉记录，肯定会成为我的职业生涯中一个抹不去的污点，十年内，我的同行都不会忘记这件桉子，天啦，那简直太可怕了。”
卫康不由失笑道：“那你估计要后悔接这个桉子了。”
“好了，正如我所料，对方很想要钱，但却不想彻底撕破脸，让三清的地贫基因药物退出鹰国市场，那么这究竟是为什么呢？想通这一点就能明白对方的真正用意。”
“不过，我们正好可以利用这一点，跟对方尽量斡旋下去，争取一个有利的局面。”
卫康很快拍板道：“就这样吧。杨浩然你们跟博德研究所继续谈判，尽量拖一拖，能拖多久是多久，再砍砍价，能砍多少是多少。”
双方再次回到谈判桌上，进行了艰苦的和谈。
这一次的谈判将是一场漫长的拉扯战，各种细则要达成一致，可能要持续数周时间，对双方来说都不会轻松。
卫康没有再出席，而是将一切交给了杨浩然团队处理。
他只需要等待最后的消息就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