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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2、32

七月初七, 浮云蔽月,云下天河璀璨, 洒下清辉。

汴京城内, 飞桥虹市灯火通明,映得将京城一分为二的汴河波光万丈,粲然令人神往。

江容几人坐在画舫上, 顺着水流一路缓缓向东。

还未行多远,她就看到了前方悬着无数金红灯盏的云台。

“那位李师师姑娘,便是要在此献舞吗?”林诗音出门出得少, 对这些京城八卦不算太了解, 这会儿问起来,语气里尚带着不确定。

“霁月楼的小二是这么告诉我的, 说是张员外一掷千金, 只求佳人一舞。”江容点了点头, 如此答道。

“那她的舞姿想必极美。”林诗音又道。

这个问题江容就没法答了, 因为她也没见过。

她本来想说,李师师跳舞美不美她不知道,但她知道, 这必定也是一位大美人。然而还没开口, 坐在她们左手边的江易忽然先接了话。

江易道:“我这两天也听一些来往铺中的客人们说起了这事。”

“他们说这位师师姑娘轻易无法请动, 张员外为了她这支舞, 掷出千金,实则是用来救济城外灾民了。”

“据说是等救济灾民的粥棚全搭建好,开始施粥了, 师师姑娘才松的口。”

江容:“哇,人美心善。”

林诗音也很感慨:“原来竟是如此。”

他们这艘画舫上聊这个,隔壁白天羽和李寻欢自然也听到了。

白天羽见缝插针地扭头加入话题:“要是不美,今日哪会有这么多人聚在河上,只为看她一眼。”

他自觉找了个可以跟他们一起聊下去的话题,说完还颇有些自得,结果话音刚落,原随云就放下酒盏笑了一声。

原随云道:“都说神刀堂主是江湖上数一数二的风流才俊,我原先还当是江湖传言有误,没想到半点没有夸张。”

白天羽:“???”这人是在嘲讽我吗?

当着他心心念念的恶人谷霸王花的面,他倒是想反驳两句,奈何凭他的过往事迹,要想反驳风流二字,还真有点困难。

至少他搜肠刮肚,都找不出什么立刻洗刷风流之名的话来。

最后他只能把对方一起拖下水,道:“爱美之心人皆有之罢了,否则原少庄主今夜何必来游这汴河?”

原随云闻言,笑了笑,没说什么。

一旁的江易听了,忍不住解释道:“随云其实对花魁跳舞兴趣不大,他纯粹是陪我们游河。”

白天羽:“……”

他还想再说什么,但身侧的义弟马空群却忽然出声提醒大家,云台已近,李师师就该出来了。

众人听他这么说,忙各自放下手中的酒水瓜果,坐稳抬眼朝云台方向望去。

说是近了,但其实尚隔着十几丈距离。

夏夜的汴河上水气濛濛,颇有仙雾缭绕之感。而他们眼前的云台,就处在这片缭绕仙雾之中,台上铺了凤仙花瓣,台下水中,更有这两日才被移植来的大片菡萏围绕。

也因有这些菡萏,画舫行到这一块区域时,速度愈发地慢,正方便他们欣赏美人起舞的绝妙场面。

不过此时此刻,美人还在锦帘深处,一派犹抱琵琶半遮面的模样。

锦帘之外,只有分成两排的十个歌姬,正两两相对而坐,用古琴奏着不知名的动听乐曲。

江容一开始以为是自己见识太浅才不知道这曲子出处的,便靠过去凑到林诗音耳边悄悄问了一句。

结果林诗音也摇摇头:“我亦不曾听过,想来是师师姑娘自己谱的曲罢?”

林诗音话音刚落,这曲子忽然音调一转,褪去了先前的婉扬,变得激昂起来。

江容听在耳里,只觉相比献舞时的伴奏,这曲子更像是用来激励战场上的将士的。

她这个不太通晓音律的人尚且如此,像原随云和李寻欢这样风雅天成绝非附庸的人,感受就更是强烈了。

李寻欢也听到了林诗音方才说的话,开口之前,还朝他的表妹看了一眼,道:“倘若这曲子真是其自谱,那这位李姑娘,必是胸有沟壑之辈。”

原随云点头:“这等气势的曲子,本就难得,更不要说她还出身风尘。”

江容听他们俩说了一通,一时间对李师师更加好奇。

她顾不上接林诗音拣好了递给她的石榴果肉,目光丝毫不离台上帘内那道纤细倩影。

林诗音见状,干脆直接喂到了她嘴边,道:“容妹尝一口,这石榴十分甘甜。”

“咦?好。”江容也不跟她客气,张嘴就咬过去。

清甜的味道在唇齿间散开,她眯了眯眼,高兴道:“果然很甜!谢谢诗音姐姐!”

林诗音在来时路上就知道了今日这条画舫上的一切都是她堂兄安排的,听她如此说,忙浅笑着表示:“我只是拣了拣,当不得容妹谢,还不如谢易公子想得周到。”

江易猝不及防被自己之后做生意的指望点名,忙坐直身体道:“哪里哪里,你们喜欢吃就好了。”

江容吃着石榴,因为挺了好一会儿腰板,此刻有林诗音扶着,她就放心大胆地倚在漂亮姐姐身上,一面吃一面道:“就是,诗音姐姐你不用跟我哥客气,他钱多着呢。”

如此笑闹了几句,万众期待的京城第一花魁,也总算踩着即将演奏至高|潮的琴声从帘内出来了。

和许多人想象的不一样,她穿得极简单,头上身上也没有什么环佩装饰。

但美人之所以是美人,就是因为她们作任何打扮,都能夺人心神,成为所有人目光的焦点。

在李师师出来的这一刻,整条汴河,包括沿岸的游人们,都一同安静了下来。

所有人都收了声,所有人都在看她。

河水东流,星天璀璨,灯火澜澜,一时间,一切的光好像都落到了她一个人身上。

而她就在这番与今夜极不相衬的静默里,抬手甩袖,舞出了第一步。

那衣袖极长,但随她动作上下翻飞时,丝毫不见凌乱,反倒吸引着观者的目光,久久不愿移开。

如此盛景,说一舞倾城,着实不为过。

江容稍缓过来些后,就忍不住叫了一声好。

她这一声其实并不大,无奈这会儿各处都十分安静,只余琴声,因此她一开口,就引得了不少人的注意。

就连坐在云台上弹琴的歌姬们,都忍不住朝他们的方向瞥了一眼。

赞李师师的舞跳得好当然没什么值得歌姬们稀奇的,但这赞美居然出自一个少女,就称不上常见了。

至少在这些歌姬们印象中,还是第一回。

江容却不觉得这有什么,她注意到台上的歌姬朝自己看过来,还举起面前的酒盏回应了一下。

再看云台中央,穿一袭红衣翩然起舞的李师师,在舞过了乐曲最激昂的部分后,也慢下动作,软了腰肢。

她几乎是对折了身体,反手去拈台上的凤仙花瓣,也不知是如何做到的,就在半个呼吸之间,拈满了大半个手掌。

等她重新站直的那一瞬,手中的花瓣随裙摆一道飞出。

夜风袭来,将其吹散,偶有那么一两片飘到岸上,便立刻引得游人喜呼出声。

江容他们这边也飘到了几片,不过大部分都落到了水里,只有一片残了大半的,可能是因为轻,竟乘着风一路晃晃悠悠,落到了原随云肩膀上。

原随云今夜难得穿了一身白,肩头落了花瓣,便是在夜间也明显至极,叫人一眼就瞧了个明晰。

江易十分兴奋,他觉得这是运气好的证明,还冲他眨了眨眼睛,道:“看来我们之中,与这位师师姑娘最有缘的,反倒是对她的舞兴趣不大的随云。”

这会儿花好景好,气氛更好,顺着开几句玩笑,当然也没什么不好。

何况原随云也知道,江易说话,尤其是对他说话,向来不带恶意,纯粹是想到什么说什么。

于是他也笑了笑,取下肩头的凤仙花瓣,放到了面前案上,再用酒盏一推,送到江容面前。

江容:“?”

他继续笑:“我看你一副准备往水里伸手捞的架势。”

江容意图被看穿,也不觉尴尬,反而一本正经地解释起来:“大家都在抢,我想着沾沾喜气嘛。”

他拿着酒杯,目光很温柔,道:“那我把我的喜气分给你。”

江容想说那就多谢你慷慨啦,结果第一个音节还没出口,眼前的繁华盛景就生了变。

原本稳稳立在水中的云台,忽然颤了一下,发出一阵几乎要盖过琴声的吱嘎声。

变故突生,台上的歌姬哪还能稳住心神继续弹琴,一个个面色发白,全乱了方寸。

一派慌乱之中,最镇静的,当属云台最中央的李师师。

她甚至没有彻底收起自己起舞的动作,就迅速出了声,道:“大家勿慌!”

倘若云台只颤了这一下,被她这一喝,歌姬们说不定就真的没那么慌了。

然而下一刻,就有人注意到她们脚下用来搭台的青竹,已经慢慢散开。

“云台要倒了!”

“什么!”

“救命啊……救命!”

“师师姐,现在要怎么办?”

所有这些声音,几乎是同一时间响起来的。

别说同在台上的李师师回答不过来了,就连台下的很多百姓,都听得一派紧张,跟着一同惊呼了起来。

江容坐在画舫上,看得心惊魄动。

只半个呼吸,她便下了决定,直起身一拍案几,从船上跃起,踩着水上的将谢未谢的菡萏,借着力一路掠上了云台。

混乱之下,有几个歌姬已经抱着琴飞快跳下了云台,落到了右侧的小舟上。

只是那小舟容不得太多人,剩下的人便是跑到了舟边,也没有立足之地。

李师师原是有机会下去的,但她让给了身侧泫然欲泣的歌姬。

让完之后,脚下的青竹一根根四散而开,往水中落去的声音也愈发响亮。

她知道,不消几瞬,这美轮美奂的云台就要彻底倒了。

而就在她做好了落水的准备时,她听到半空中传来一道清亮动听的声音。

那声音道:“师师姑娘,快把手给我!”

李师师抬眼望去,只见一片灯火之中,不知何时闯出了一道素白如流月的身影。

竟是个看着只有二八年纪的少女。

少女朝她伸出了手,表情和目光里都是不用担心的意味。

李师师没有细想,就交出自己的手,握了上去。

之后她就被拦腰抱住了。

风声从她耳边呼啸而过,其中夹杂着云台继续倒塌的声音,她心系台上和她一样没来得及上船的姐妹,忍不住张了张口:“姑娘——”

救她的姑娘自然就是江容。

江容听她语气就知道她在担心什么,勾唇道:“你放心,另外三个姑娘,我的朋友已经出手去救了,不信你低头看。”

所有的一切都发生在电光石火之间,李师师再如何镇静,不会武功,便看不到全局。

但她这会儿被江容揽在怀里,再低头去望,便一清二楚了。

她的三个姐妹,此刻也都好好地被揽下来了,未曾落水。

李师师松了一口气,正要开口道谢,就见其中一个穿黑衣的英俊青年忽然抱着人抬眼一笑,道:“哟,原来江谷主也是把我当朋友的啊?”

江容:“……”你还蹬鼻子上脸了?

她一咬牙,偏头对李师师大声道:“师师姑娘,我纠正一下我方才的说法,是我的两个朋友和一块我甩不掉的狗皮膏药。”

被盖章是狗皮膏药的白天羽也没生气,带着怀里救下的歌姬落到画舫上,一派嬉皮笑脸地表示:“既然江谷主都这么说了,那我以后跟着江谷主,岂非天经地义?”

他生得好,就算把死缠烂打的话说得理直气壮,在旁人听来,也仿佛有几分道理。

至少方才被他英雄救美的歌姬听了,就忍不住轻笑了一声。

江容把李师师放下后,决定吸取教训,直接不理这个越被她嫌弃越能来劲的神经病。

她松开手,径直迎上京城第一花魁的目光,道:“师师姑娘方才受惊了,好在没人出事。”

李师师立刻欠身道谢:“多亏了姑娘。”

对江容来说,在危急关头出手救个人不是什么难事,但她想不太通,这云台怎么就忽然倒了呢?还倒得这般迅速,就像是策划好的一样……

这样想着,她不由得重新朝那片被菡萏包围的河水看去。

映入眼帘的已是一片水上火海,好在河水湍急,这些火烧了会儿,也就迅速熄了下去。

江容看得止不住皱眉,道:“师师姑娘,我看这事不像意外,你最近可有得罪什么人?”

李师师闻言,认真思忖了片刻,不知想到了什么,忽然脸色一沉。

但她没有立刻开口回答,反而四下张望起来。

江容:“?”

方才一场混乱,惊动了不少沿河岸围观的百姓,这会儿人虽已救下,但场面仍然未曾恢复。

相比各处推搡的岸上,河中反倒相对平静。

江容观李师师表情,就知道她一定知道些什么,或者说有猜测的方向。

只是大家萍水相逢,她无法放心在这说出口。

本着对今夜这场美妙歌舞的报答之心,江容把人请进了船舱内,主动表明了身份。

江容道:“师师姑娘,今夜之事,就算不是冲你命去的,也绝无善意,你若知道些什么,不妨直言,我可以拜托我师兄替你查个清楚。”

“我师兄是天子亲封的六五神侯,禁军教头,他四个徒弟,个个破过大案,定能帮你。”

李师师一开始还挺镇定,后来听到“天子亲封的六五神侯”,就愣了:“姑娘的师兄是……是诸葛神侯吗?”

江容耸肩:“除非这京城里还有第二个禁军教头。”

“不瞒姑娘,今夜之事,我心中的确有些猜测。”李师师道,“方才我不说,并非不信姑娘,而是我自己也无法肯定。”

江容说没事,你放心说吧。

“这么大的事,总归要查个清楚。”

李师师沉吟片刻,道:“前几日,有人半夜潜入我的房间。”

芙蓉榭是青楼,只要有钱,想进去便能进去。

但李师师的闺房,却不是有钱就能打开的。

她声名在外,才情容貌无一不好,又得文人雅客和江湖侠士赞誉,她不愿意见的人,砸再多钱在那,芙蓉榭也有底气拒绝。

而大多数时候,她也的确很少愿意见那些只有钱的人。

“我那时正招待一位身份极隐秘的客人。”李师师道,“便是我的侍女都不知道,只当我已安歇。”

“所幸那位客人带了很多随从,随从们听到了有人潜入房间的动静,与其战了一场,把人逼退了,只可惜没抓住。”

江容:“这么说来,那人武功很高咯?”

李师师点头:“据那位客人的随从们说,那人的武功,可与京中顶尖高手相比。”

“我原以为他是冲我的客人来的,因为那夜之后,不曾有人再夜半造访我的房间。”说到这,她停顿了一下,“可照今夜看,大约是我想错了。”

江容不擅长推理这些,听罢只觉得这事比自己想象中要复杂,便问她:“倘若师师姑娘不介意的话,一会儿我送你去神侯府,把情况跟我师兄他们说一说吧?”

李师师当然不介意,但她挂心自己的姐妹,应下之后,到底没忍住道:“可否容我先送受惊的姐妹们回去?”

江容:“你要是信得过我,不妨把这事交给我,我会让我朋友送她们安全回芙蓉榭的。”

李师师想了想,点头答应了:“好。”

江容闻言,立刻探出半个身体,拜托舱外的原随云。

原随云方才和李寻欢白天羽一道出手救了人,知道这几个歌姬受了很大的惊吓,亦不想拒绝江容,没多想就答应了。

“好。”他说。

“那我也一起去吧。”江易立刻自告奋勇要跟上。

“你帮我送诗音姐姐。”江容另有安排。

“啊?”江易觉得根本没这个必要,人家表哥还在呢。

事实上,她这么说的时候,林诗音本人都是一愣。

林诗音摆手道:“不用麻烦易公子的,我随表哥一起回去就行。”

江容眨了眨眼,说可是我舍不得姐姐跟李探花回李园啊。

“咱们不是说好了嘛,今夜游过汴河,你就去我那儿小住几日。”

林诗音倒是记得这事,先前她们在街口相会时,江容就提了。

然而今夜河上发生这般动荡,看江容的意思,似乎还要带李师师去一趟神侯府,林诗音觉得,自己还是先回李园,等她把事情解决了再去比较好。省得她忙碌之下,还要顾及招待自己这种小事,给她造成麻烦。

她把自己的顾虑告诉江容,江容听得直摇头,道:“你想太多啦!招待诗音姐姐才不是什么麻烦事。”

话说到这个份上,林诗音也没了意见:“那好。”

之后画舫在离神侯府很近的位置靠了岸,江容带李师师率先下船,准备去神侯府。

其余人往回行,准备回虹市附近,再送三个受惊的歌姬下船回芙蓉榭。

原随云办事向来妥帖,江容没什么不放心的。

倒是李师师无端受袭这事,听上去比较骇人。

当然,想是这么想,但面对名满京城的大美人满是忧虑的神色时,江容还是选择了安慰和宽抚。

江容道:“我师兄和他的徒弟们都很厉害的,相信把这件事交给他们,他们一定会查个水落石出,让你睡上安稳觉。”

李师师闻言,掩嘴轻笑了一声,道:“这我知晓。”

她真正在忧虑的,是另一件事。

李师师觉得,凭诸葛神侯的厉害,肯定一听她对那位神秘客人的描述就能猜到那究竟是谁了。

然而这种事说出去,怎么也不会好听。

事实证明她的预料一点没错。

随江容进了神侯府,把整件事简单说过一遍后,这位令满朝文武,乃至天子本人都不敢轻易怠慢的禁军教头几乎是彻底皱起了眉。

诸葛神侯道:“如果李姑娘那位贵客带的随从都未能拦住此人,那他的武功,的确配得上一句顶尖。”

江容:“???”

她听得一头雾水:“难道师兄认识李姑娘的客人吗?”

诸葛神侯扫了她一眼,道:“何止是认识。”

江容再度:“???”

“我日日上朝,日日得见。”他说,“官爵亦是他亲赐。”

江容:“…………”皇、皇帝?

天啊,所以大宋天子,真的会偷偷逛青楼啊?!

如果不是在诸葛神侯面前说这个不合适,江容真的很想说,有这么一个皇帝,这国不亡才是怪事……

作者有话要说:  连续日六真的好伤,我肩膀快报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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