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7章应付裕如
此时，就在同一片重庆夜空下的忘形酒楼里，乔某正与金在玄把酒言欢。
戈蒂洛对乔某的跟踪，获取了一个令金在玄大为震惊的消息，乔某竟然是军统核心机构军情局特二处的特工，这是一个太出乎他意外的重磅炸弹。为确证真伪，金在玄亲自对乔某进行了一次跟踪，发现他果然自由出入于军情局。
如此，金在玄必须正视一个事实，乔某会否是特二处锲入重庆情报圈的楔子。这样的情况并不足为奇，“豪仕特”情报圈内一直就有军统的探子存在，其中有人也一直在干着“公私”兼顾的勾当，很正常，利用合法的外衣干着非法的勾当，就为捞票子。
乔某是属于公或私抑或公私兼顾中的哪一类，颇费金在玄思量。
如果乔某果真是特二处的探子，那么在知晓黄山一案是自己向日本人提供的情报的情形下，自己为何仍安然无恙？
在巨大的经济利益诱惑下和冒险精神的鼓舞下，已然失去准丈人这条情报源的金在玄，决定对乔某来一次火力侦察，以充实自己对他的判断。
这次约谈，他让戈蒂洛以掮客的身份对乔某发出邀请，某人欲买他的情报，地点就在他的忘形酒楼。
在“豪仕特”，当静子让乔某不要妨碍她与塞蒙的见面后，他呆在那儿已纯属多余，准备开上车去学校夜会妍儿，与心上人在月色下幽会一把，想起来就让他热血沸腾。
当他打开车门刚坐进驾驶席，一股劣质雪茄味儿扑鼻而来，打了个喷嚏才舒服多了。他发动了车，一经启动，便挂了个高速档，在急速拐过一道弯时，身后传来重物倒地声，他紧跟着来了个急刹车，戈蒂洛的讨饶声便响了起来。
乔某哈哈大笑着扭回头去，戈蒂洛从地板上狼狈地爬起来，埋怨他故意捉弄自己。
“要不是知道是你，比这还要惨。”乔某说。
“你怎么知道是我？”戈蒂洛揉着额头问。
“就你抽的那雪茄，比树叶子强不了一分钱，十里外都闻得出来。你呆我车里干嘛，想打劫呀？”
戈蒂洛爬到副驾上坐好，从仪表盘上乔某的雪茄烟盒里取出支雪茄先点上了，滋润地过了会儿瘾后才开口道：“想给你牵根线，弄点零花。”
乔某心知肚明，拽拽地说：“那还要看是谁，像你这样的还入不了小爷我的法眼。”
“如果像金在玄那号的呢？”
“那这个零花估计你就赚不到手了。强强联手，还需要人牵线搭桥吗？有本事他继续端着呀！”
“乔少，我得说句公道话了。他现在可是如日中天的火着呐，肯放下这个面儿，已经相当了不得了。”
“那你是非得赚这个零花了？得嘞，小爷我成全你。”
这也就是路上没事，扯些闲话，乔某逗戈蒂洛玩儿呢。金在玄经过深思熟虑才痛下决心，他必须得接着。
车子拐进中山侧路，离着忘形酒楼还有站地，远远便瞧着灯下立了个人影，不是金在玄难道还是别人不成，他也够诚心的。乔某把车刹停在他身边，还没等下车，金在玄几乎是把他抱了下来。
“小老弟，你终于让哥哥盼着了！”他的热情颇出乎乔某的意料，演戏呢。
乔某伸出手稍微把他推远了点儿，打趣道：“嘿嘿，别不是认错人了吧，我是乔某。”
金在玄搂了他一把，往酒楼里走去说：“我等的就是如假包换的乔某。夜凉，咱们进屋里说话。”
踏进酒楼，金在玄摆出一副主人的姿态挥着手说：“小老弟，随便参观参观，这酒楼在哥哥的名下，以后有个啥应酬，哥哥给你免单。”
乔某故作诧异道：“不错啊，哥哥竟置下这份产业，还吃个啥情报饭，整天担惊受怕的。”
金在玄道：“那纯属业余爱好，玩个心跳，老弟你不也一样吗？”
参观完一楼，在二楼的各个雅间转了一圈，金在玄把乔某领进5号雅间，里面已备好满满一桌丰盛的美味佳肴。
乔某便说：“搞这么大一排场，有这个必要吗？”
再次紧紧地拥抱了他一把，金在玄满怀感激之情道：“这点小意思何足道哉，我的一条命都是你给保下的。真是没有想到啊，老弟会在关键时刻帮了哥哥我一把，怎么感谢你都不为过呀。”
金在玄向乔某发出了第一颗实验弹。
“又是老戈多的嘴吧？能干出这样一件轰动海内外的事情来，哥哥你绝非凡人，在自保的前提下，顺个嘴的事儿，还得多亏老戈，你等会儿得好好敬他一杯。”乔某拉过戈蒂洛，让金在玄也抱了他一把，先来一出王顾左右。
谁知金在玄却道：“这份情怎么着也还应该记在老弟身上，至于老戈，老戈你可别介意，应该是看在两根条子的份上，对吧？功在老弟啊！”
乔某接过他递上的酒杯说：“话不能这么说，末了老戈并未得到这两根条子，他也没把你供出来，够义气的，你以后怎么着也得还他这份大人情的哦。”实则，为了笼络戈蒂洛，警卫局的那位少将把金条还给了他。
金在玄口说这是自然，举起酒杯道：“为了感谢意大利哥哥的仗义，更感激中国老弟的出手相救，我先干为敬！”
三人饮干杯中酒，金在玄又一一斟满，再次举杯道：“能在异国他乡结识二位肝胆相照的朋友，是我金某人的无上荣幸，今后二位有用得着我的地方，披肝沥胆在所不辞。干了！”戏演得够足。
喝下这杯酒后，作感慨万分状的金在玄续上乔某刚进来时他刻意回避的话题，对乔某道：“我们国家有句话，叫死在暗处活在明处，金某有一事不明，特想请教老弟，不敬之处，望请海涵。”
乔某做了个请说的手势。
金在玄作出一副迷惑状问道：“我和老弟素无往来，更无交情，在这种生死关头，你凭什么对我出手相救？”
呵呵一笑，乔某道：“想听大实话吗？恐怕会让你大大的失望，还请不要怪罪于我。”
金在玄毫不介意道：“无论怎样的结果，只要能解我心头之惑，但说无妨。”
乔某竟哈哈大笑道：“其实，我是冲着你老丈人去的。”
这话让金在玄和戈蒂洛均大感意外，但细细一思量，却不无道理。金在玄的背后有好大一棵树，他当初费尽心思傍上，今日得多少人艳羡，确是不争的事实，大大的实话。
愕然之余，金在玄拍起了巴掌，说：“这话我信了，否则无法解释，很朴实也很实际。但据我所知，老弟的背景也相当深厚了得，不至于眼欠我这点儿家底吧？”
乔某频频摇首道：“两者完全没有可比性。你那可是地地道道的顶级军情，比我的东拼西凑来得便捷通畅多了，你就别吃着碗里的瞧着锅里的，要不咱俩换换？”
一阵哈哈大笑后，金在玄直捣龙门道：“说到这里，我倒想请教一句，老弟是继承家业呢还是在政府某个部门高就？”
分别看了他和戈蒂洛一眼，乔某狡黠地反问道：“你俩是真不知呢还是假作不知？”
这话问得这俩略心虚地对视了一眼，均拿迷惑的目光去看向乔某，这个看去似涉世未深的一大男孩怎么就让人看不透呢？
自顾自饮下杯中酒，乔某指着他俩说：“想不到兄弟我以诚相待，二位当哥哥的却糊弄于我，还不想说实话是吧？”
这俩面面相觑，不知该如何回答。乔某把脸往俩人跟前凑了凑，嬉笑着说：“不好意思说是吧？既明知我的身份，就应该明白我给了二位哥哥一个好大的面子。就凭你俩那点儿三脚猫的功夫，跟了我大半个重庆城我还把你们领到军情局门口？”
这下弄得金在玄和戈蒂洛满面通红，恨不能找条缝钻地底下去。乔某大度地挥了下手继续说：“我知道，两位哥哥对我之前的举动百般莫解，至于刚才我已经说开了，二位到底是信还是不信，没关系，照直说，权当你们请我吃了顿宵夜，从此各不相干。”
话说得不可谓不重，但又极讲策略，即便含了欲擒故纵的把戏在里面，亦逗弄得金在玄几乎跳了起来，连连摆手道：“这话说得哥哥惭愧死了，千万莫怪，算我小心眼好吧？今日既相邀到此，自然是精诚所至，否则何必多次一举。干这个行当，多一些小心不为错，希望老弟不要介怀才是。”说着，起身给乔某的酒杯里斟满酒，踢了戈蒂洛一脚让他也起身。
“小老弟，这杯酒权当哥哥我向你赔罪，千万别往心里去，来日方长。”金在玄仰脖喝干杯中酒，乔某也就做个顺水人情，心想，来日方长我看谁来替你收尸吧。
金在玄心中的惑基本解除，说了番江湖上的套话后试图把话题往正途上引：“乔老弟和老戈救了哥哥我一条命，今后自当有福同享有难同当。我三人既同吃情报这碗饭，就当做到互通有无，利益共享，二位意下如何？”
乔某顾忌到他屋里装着窃听器，一旦日后有个什么变故，这可是罪证一桩，遂挥手止道：“这是后话，暂且不提。今儿咱哥三个难得聚在一块儿，痛痛快快喝酒，一醉方休。”
金在玄嘴里虽附和着他的话，心里却在揣摩他话里的意思，不知他究竟玩的哪一出，还端着呢。
过午夜，三个人喝下了两瓶白酒，戈蒂洛最先倒下，乔某和金在玄尚存一丝意识，俩人把戈蒂洛弄进附近一家酒店安置好。金在玄执意要给乔某开间房，被他婉拒，口齿不清地说还能喝，金在玄只得放他回家，让他路上当心些。
乔某开动了车，歪歪扭扭驶了一程，估计金在玄看不着了，手往脸上一抹，嘿嘿一笑吹了声口哨，还没得意多久，后面一直吊着的一辆车突然发力追了上来，盘子一打，把他的车别在了路边。（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