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迹扩散晕染，粘连笔迹。
失败！
下手过重，笔画失衡。
失败！
笔触转弯时候，笔画过于锋利。
失败！
灵力输出不稳。
失败！
灵墨沾染过多。
失败！
下笔位置偏移。
失败！
……
啪！
符纸上闪过一道灵力微光，随即发出爆裂之声，随后便是一阵黑烟升起。
失败！
呲！
一阵火光在符纸上升起，迅速蔓延至整张符纸，等到片刻之后，一张符纸已经化为飞灰。
失败！
杨钧用手将灰尘扫落在地上，脸上满是无奈之色。
“难道我真的就没有修行符道的天赋吗？”
杨钧看着一边的角落。
原本整洁干净的角落里，堆满了画废的符纸。
这些符纸有些好像被利器裁开，有些则是焦黑一片，还有的如同被水浸染，不过更多的还是沾染着墨迹，犹如普通的纸张一般。
这些符纸被揉成一团，丢在一边，已经堆积的快有杨钧小腿高。
一百七十张符纸，如今已经去了一多半。所剩下的不过六七十张。
即便是杨钧在练习之前就做好了失败的准备，但是事到临头，一百多次的失败，还是让杨钧的心中升起一丝的颓唐之意。
身体向后一仰，杨钧任由自己躺倒在那堆符纸里，一边调整心情，一边把之前的符纸拿到面前来查看。
一百多张废弃符纸，记录了他数十个不同的错误。
有些他知晓，并且改正，有些他则是知其然不知其所以然，稀里湖涂的就避讳了过去。
此刻查看，倒是也不全是浪费时间，算是温故而知新。
正查看着，便听到了屋子外面一阵轻盈的脚步声传来。
一年多的相处，杨钧对这脚步声再熟悉不过。
果然，几秒之后，制符室的门便被轻轻的推开。
牛青花探进来一个头，往里小心翼翼的张望着。
眼瞅着桉台上没人，口中便发出了一声轻咦。
“人呢？”
“这呢！！！”
杨钧从纸堆里抬起来手，拉长着声音，用好像老头子一样的腔调，半呻吟半招呼着。
牛青花听到他的回应这才绕过桉台看见了他。
一见他现在的样子，登时就笑出了声。
“哈哈哈哈，你这怎么一副半死不活的样子啊。”牛青花哈哈大笑。
杨钧无言，翻了个白眼。
“你懂个屁，我这叫醉心符道！”
这般嘴硬之语，没能给他挣回面子，只是在牛青花那里又讨来一阵大笑。
“你来着干什么。”这接连的大笑让杨钧有些挂不住面子，不耐烦的问道。
牛青花听到他问，花了数秒，终于将笑憋在了嘴里，只是不能出声，便摇晃了一下手里的物件。
那是之前杨钧在楼下留给她的果酒，除了那瓶果酒之外，还有两个小酒盅。
“咳咳，鉴于你出门在外还能想着给我带礼物，就奖励你陪我一起喝酒好了。”
牛青花终于是将笑意忍下，故作严肃的说道。
杨钧看着她严肃的样子，不由的脸上也是有了一丝笑意。
他制符连续失败，心情本就郁闷，此时看着牛青花打趣倒是散去了些苦闷。
“好，那我就赏脸陪陪你。”
杨钧说着便要起身。
不过，刚刚起来一半，就被牛青花伸手拦住。
“哎哎哎，你干嘛？”
“下去喝酒啊！”杨钧疑惑反问。
“就在这喝。”牛青花眨眨眼。
“在这里喝，敲了能给你点什么灵感呢，也说不定不是？”
牛青花眨巴了两下眼睛，随即便坐了下来，正坐在杨钧的对面。
手中小酒盅放下，也不管杨钧，便开始往里面斟酒。
“来，庆祝我们乔迁新居！”
两个小酒盅倒满，此时的杨钧已经重新做了下来。
牛青花将一个酒盅递给杨钧，便伸手和他碰杯。
“好，庆祝乔迁新居！”
牛青花身上带着一种欢喜，杨钧在这氛围里好像也被感染，当下也是举起酒杯与她碰杯庆祝。
这果酒乃是用灵果酿制，也是灵酒的一种。
果味浓郁，还未入口便有一股浓郁的果香从酒杯中散发，萦绕鼻尖，久久不散。
而入口之时，与杨钧所相像的果汁般的粘稠，浑浊口感完全不一样，十分的清冽爽口。
三分果香混杂着五分的香甜，还有两分酒意隐藏其中。
柔和清甜，后有带点独属于酒的微醺，让杨钧这个男子都有着惊艳之感。
而对面的牛青花，更是眯起了眼睛。
“杨钧，这酒好好喝啊！多少钱一瓶呀！”
杨钧闻言，正想回到，却又蓦然想到了什么，露出了尴尬的神色。
“这个，我，我也不知道。”
“你买的酒你不知道多少钱？你不是被人坑了吧？”牛青花满脸的惊异，随后又好像想到什么，脸上又露出笑。
“你不会是因为专门买给我，所以花了很多的灵石，买了很贵的酒吧！”
牛青花瞪大了眼睛，里面好像有着星星。
这个样子盯着杨钧，让杨钧几乎要脱口而出的真相一下子又噎在了嘴里，感觉自己有些如坐针毡。
“那个，也，也不是。”
杨钧的表情又纠结了几分。
“这也不是，那也不是，那到底是什么呀，你这人说话怎么还支支吾吾的。”牛青花不满的说道。
“这个，其实，是我买其他的灵酒，人家送的，对，送的，所以我也不知道这酒多少灵石。”杨钧有些尴尬的说道。
这人家以为的专门礼物，结果是买其他东西的赠品，说出来多少是有些不好意思。
“那个，你要是喜欢喝，我回头再给你买。”
杨钧再次开口，尝试亡羊补牢。
对面的牛青花刚刚听到杨钧的话脸上倒是稍稍显露了一丝的失望，不过很快就消失，反而是再次对杨钧发问。
“那你这赠送的酒为什么不选你泡虎骨酒的那种烈酒啊，你们男的不是都喜欢喝烈酒的吗？”牛青花问道。
“那卖灵酒的修士说这酒清甜，我想着你可能会喜欢。”
杨钧老实的回到。
而这一个回答让本来还有失望的牛青花脸上又扬起了笑容。
“这么说你是听到那个修士的话第一时间就想到我了，然后打算送给我的是吗？”
“对。”杨钧迟疑的点了点头，回答道。
得了这个回答的牛青花又回到之前欢快的模样，再也没有提过别的事情，只是两个人品尝着果酒。
两杯酒下肚，气氛又回到了之前自在轻松的样子。
等到饮酒过半，牛青花已经有点微醺。
毕竟是一个十几岁的孩子。
加上这果酒怎么说也都是灵酒，虽然口感上柔和，但还是有些后劲在的。
随手拿起来手边的一个纸团拆开，上面是杨钧画失败的符文。
“清洁符呀。”
牛青花靠在桉台边，用手把符纸展平。
“对，这一堆全都是。”杨钧斜眼看了一下，那张符纸他有印象的，画到一半灵力不稳，后面的笔画中的灵力就泄掉了。不过出奇的没有出其他的幺蛾子，算是难得完整的一张废符。
“感觉你这离成功也不远了呀。画的不是挺好的吗？”牛青花把手中的符纸递给杨钧。
杨钧接过，随后又随手放在一边。
“哪呀，差得远，这一百张全废了。”
杨钧叹了口气，又饮了一盅酒。
所谓知易行难。
那本符道初解他早就已经不知道看过多少便，虽然之前没有画过符箓，但是有时间的时候他就会拿出来看看。
他也没有好高骛远，看的永远都是最简单的几个符箓，其中在符道初解技巧篇后面的制符篇里，第一的就是这清洁符，也是他看过最多的一张符。
他之前觉得，符箓虽然难，但是他已经提前学习了这么久，画一个最简单的，练习一下，应该也不会太难。
结果，现实狠狠给了他一个耳光。
这也是他之前那般失望的原因，他真的已经提前付出过很多的时间了。
牛青花听到他的话顿时就笑了。
“这可不像你啊，之前你不是很自信的说，你只要一上手，那肯定在符道上突飞勐进吗？咋几天过去，就成这个样子了。”
牛青花笑着打趣。
“我这，我这，唉，可能真是没有天赋？”杨钧苦笑道。
“我可不这么觉得。”牛青花听到杨钧这样说，立刻开口反驳道。
“这样，你先去睡一觉，明天一早，我给你一个惊喜，这么样？”牛青花眼睛一转，随后向杨钧开口说道。
“什么惊喜啊？”杨钧随口问道
“说了是惊喜当然得明天才能告诉你。反正你现在也没什么状态，不如去好好休息，回头再来研究，把你的房间借我一天。”
牛青花说着，将杨钧拉起来，把剩下的一点果酒还有酒盅塞到了杨钧的手中随后就将杨钧推出了门外。
“去去去，赶紧去休息！”
牛青花催促着，随后便是咣当一声关门的声音。
“哎，你！”杨钧站在门口，呆愣着，同样酒量不行有些微醺的他此时有些懵。
不过，想了想牛青花说的让他休息调整好状态的话，倒是也不无道理，便从善如流，往楼下休息的房间走去。
听到杨钧的脚步声离开，牛青花便站到了制符室的桉台之前。
身上的灵力升腾，驱散了脑海中的微醺，牛青花开始查看起台面上的东西。
符纸，灵墨，符笔都在，符道初解被放在桉台的右上角，是随手就能拿起的位置，显然是为了时时方便查看。
检查完这些东西，牛青花开始将地上杨钧画废的符纸都捡了起来，堆在了桉台的一边。
随后将每一张符纸，无论是因为什么失败，或是什么形状，什么样子，都一一的展开，差不多的堆叠在一起。
随后又一一的查看。
等将所有的废弃的符纸查看完毕之后，牛青花便拿起了符道初解，开始在其中寻找解决的方法一一对应起来。
等到一个时辰之后，牛青花才终于合上了符道初解，长长的舒了一口气。
之后就是，静心凝气。
足足过了一炷香的时间，她才再次睁开了双眼。
此时的她觉得心中一片的宁静，之前的欢乐以及其他的种种的复杂情绪，都已经被她排空。
一张符纸被她拿去，整齐的铺在了兽皮上，又有用手掌轻碾了三次，保证了平整。
之后拿起符笔，沾染灵墨，将多余的墨汁在瓶口轻轻剐蹭下去。
她的动作不急不躁，带着轻柔。
最后终于提笔，落向符纸。
她的眼神认真而专注，此刻的她眼中好像只有符纸与符笔笔尖的触碰之处。
伴随着手中符笔的游走，灵力平稳的透过手中的符笔渗入灵墨之中，又随着灵墨铭刻在符纸上。
笔走龙蛇，符笔笔尖在符纸上划，勾，挑，抹，她的灵力也随着符笔的笔触产生着波动与变化。
划时平稳，勾时迸发，挑时轻快，抹时宣泄。
她逐渐沉浸在其中……
牛青花与杨钧喝酒时候，就已经是夜里，于是，很快也到了天明。
当东方的太阳破晓，杨钧便从床上起来了，他一向是不睡懒觉的。
哪怕昨夜饮酒微醺，此时习惯的力量还是将他叫了起来。
“青花？青花？”杨钧走出房门，在房子了喊了两声。
“昨晚说好的给我惊喜呢？”
杨钧说着走上楼去。
牛青花也不可能大晚上的出去，楼下没有，自然就是在楼上了。
回到楼上，就看到制符室的门还闭着。
杨钧顿时想起昨晚牛青花说过，要把制符室借给她。
“也不知道她在干什么。”杨钧都囔着。
不过到底是怕牛青花正在修炼，杨钧不由的放轻了脚步。
于是，今早的杨钧就变成了昨晚的牛青花。
轻轻推开制符室的门，探着头往里看去。
不过他看到的可不是牛青花瘫坐在纸堆里，而是另外一副画面。
牛青花站在台桉前，双腿笔直，腰背微微弯曲，手中拿着符笔，正全神贯注的在符纸上描绘着什么。
只见她眼神专注，神态平和，隐隐超然外物，手中悠然，不见半分胆怯与激动。
半晌之后，她抬起笔来。一阵灵光从她面前的符纸上亮起。
此刻她的脸上才展现出一丝的微笑。
而杨钧则是目瞪口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