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孩吵闹着肯上, 麻雀叽叽喳喳从一个树头跃向另一个树头。
饭香吆喝声此起彼伏,在这样一个普普通通清晨里,既没有凶案发生, 没有地震余荡, 宗南心却倏地裂开了一个小口子, 在他本都没有察觉到情况下,悄然无声,几乎要陷在陶苏安笑容里。
陶苏安欢快地转身跑到餐桌前,将弟弟抱在椅子上,拉开另一张椅子, “坐吧。”
有些孩子对善恶天生敏感, 康小然就是这样孩子。他没有在陶苏安身上感觉到危险,甚至于,这个哥哥过于直白善意让康小然有些措手及, 他低着头, 拘谨地坐在椅子上, “谢谢您。”
陶苏安眉眼弯弯, 将买来早餐放在兄弟俩面前,给他们温了一杯牛奶。
兄弟俩很久没有吃过一顿热乎饭了,他们尽想去保持餐桌整洁。偶有包子馅料掉在桌子上, 便连忙捡起来放在嘴里吃掉。
吃着吃着,康小果突然泪眼汪汪地道:“哥哥, 我想妈妈了。”
每天早饭,康小果都嘬着手指蹲在楼底下看着。那些叔叔阿姨们可怜他, 会偶尔给他拿几个包子,但康小果敢把东西拿回家,因为他们爸爸会把包子抢走, 心情好了,还会踹康小果一脚。
兄弟俩有了吃东西,往往是找个隐蔽角落先塞进肚子里,再回到那个酒臭熏天家。
像现在这样,堂堂正正、舒舒服服地坐在餐桌旁吃着饭日子,已经是一前妈妈还在时候了。
小小孩子哭得上气接下气,喘过气来,嘴里东西还舍得吐掉,吧唧吧唧咽下肚子,啜泣着咬了一口包子,留下一个小小牙印。
康小然眼圈悄悄红了,然而这样生活已经成了常态,他擦擦眼睛,摸了摸弟弟脑袋。
弟弟话地停了抽泣,朝着苏安好意思地笑了笑,为自己哭鼻子感到羞涩。
苏安回了一个笑。
因为苏安了“吃完”,两个小孩便放开了肚皮去吃。直到打了好几个饱嗝,陶苏安才后知后觉地阻止道:“吃饱了就别再吃了,对身体好。”
哥俩乖乖地停了下来,康小然率先收拾了碗筷去洗碗,康小果拦在苏安身前,认真地道:“谢谢哥哥,我们帮哥哥刷碗、打扫卫生,我们会做得很好。”
陶苏安认真思考了一下,“真做得很好吗?”
康小果着急道:“真很好!”
他拉着陶苏安手走到哥哥身边,拍着小胸脯打包票,“哥哥刷碗特别干净,动作还特别快!”
康小然看着弟弟带着棕卷发哥哥走过来,还了这样一番话,脸都快红了,但手底确实就像是弟弟那样,快好地摆放好了碗筷。
他在身上擦擦手,神情局促,“谢谢你救了我和弟弟……我没有东西能回报你,如果你后有垃圾要扔,有东西需要别去买,或者家里卫生需要打扫,都可交给我。”
这个世界主角,即便经历了这么多黑暗,仍然懂得恩报恩,用十分气去回报自已遇到一分善意。
苏安揉了揉他头发,轻松地道:“这些急。你身上好像受伤了,我先给你上药好好呀?”
康小然后退一步,闷闷道:“用了。”
苏安疑惑地看着他,似乎是在问“为什么呀”。
康小然张张嘴,却知道如何去。
他刚刚看了一圈,这个家里只有棕卷发哥哥一个。哥哥龄看起来大,他家里没有能保护他大。如果他那个讲爸爸一次找来了,他们只会连累哥哥。
康小然讷讷:“对起。”
陶苏安歪了歪头,他弯下腰,认真地平视着康小然,褐色瞳孔在阳光下如流光一般,烁烁发光,“你会做好多事呀。”
他轻轻地、柔和地道:“会收拾东西,会打扫卫生,会保护弟弟……真是一个好棒孩子。”
康小然嘴巴渐渐张大,磕磕巴巴道:“、是。”
陶苏安笑了笑,“真很厉害呀,像我,我就什么都会。房间里要是乱了,我需要整好久好久,上一次,我都把臭袜子和没穿袜子团在一起啦。”
康小然慢慢红了脸,慢吞吞道:“我可帮你做。”
“行,”陶苏安摇摇头,困扰地道,“你都要我帮助,我怎么可要你帮助呢?”
康小果在一旁抱着牛奶嗦着,疑惑地看着他们。
康小然着急想解释,陶苏安道:“其实我想让你来帮助我,但是我能欺负你和你弟弟。”
他皱着眉,严肃表情看得康小然忐忑。棕卷发好似突然间想到了一个好办法,红唇弯起,竖起一根手指道:“我可请你们来帮我呀!”
康小果歪歪头,露出和哥哥同样茫然神情。
陶苏安自顾自地道:“但是雇佣童工是犯法。这样吧,小弟弟,我就给你们钱了,但是这个房子好大,我空出一间房间留给你们住,就是工资了好好?三餐可包。”
康小然惊讶地看着他。
陶苏安再次摸了摸他头发,垂着眼,低声道:“我父母去世了,这里只有我一个生活着。如果你同意话,就请在这里住到你妈妈回来那天吧。”
康小然突然失声,良久,“……好。”
将主角和他弟弟留在家里之后,苏安就放心下来了。他让兄弟俩洗了澡,给他们上了药,催着他们回房休息。
兄弟俩应该好久没有睡过一个安稳觉了,即便这会是早上,一着床没过几分钟,便呼呼睡得香甜了。
苏安看着两个孩子埋在被子中脸蛋,轻手轻脚地出了门,坐在客厅沙发上发呆。
他发呆时候,大脑中是自由。跳跃似想着一切东西,一种悠闲快乐让他轻松地舒展身躯,但这样平静很快被门外敲打声打破,去而复返康启程狠狠踹了几下门,咒骂话语比市井中泼皮还要难。
房门被敲击得一震一震,陶苏安好似害怕到了极点,缩在沙发上出声。
一下、两下。
半分钟之后,外面嚣张中男突然发出一声惨叫,但这声惨叫在半路戛然而止。陶苏安小鹿般轻巧地跃到地上,快步走到窗边朝外看去。
一个戴着帽子男,重重地将康启程反身压制在了墙上。
陶苏安第一次认真地打量着宗南。
他长得很,肩宽腰窄,帽檐遮住了他上半张脸,下半张瘦削且英俊脸上,薄唇紧抿,鼻梁俊。
他动作一举一动符合警察干脆利落,执法员雷厉风行和正义凛然消去了他身上凶悍气息,让宗南多了几分分寸和克制。
陶苏安想,原来他是这个样子。
宗南察觉到了他目光,锐利视线立刻投来,陶苏安眼捷轻颤地垂下了眼,脸色微微发白,棕色卷发扫过他白皙脖颈,滑落在他细白锁骨中央。
宗南钳制住了康启程,通知前来带走他,上前走到玻璃窗口处。
陶苏安生疏地打开了窗户,隔着一层纱网,水雾雾地看了他一眼。
宗南低声,“别怕。”
陶苏安轻轻摇了摇头,洁白侧脸上,紧张一闪而过,“哥哥,余平哥哥呢。”
是余平。
宗南情绪莫名焦躁起来,但他隐藏得很好,若无其事地笑了笑:“他有事在。”
陶苏安揪着手指,干巴巴地:“哦。”
他们之间氛围如干涸泥沙那般晦涩,宗南想,难道陶苏安和他对话就只有余平了吗?
这种想法让他笑出来了,宗南缓缓冷硬下来了脸,幽默风趣消失得无影无踪。
门锁小孔被康启程撬坏了,宗南淡淡道:“递个小刀给我。”
他心情好。
陶苏安本能知道,这是因为他提起了余平。
还因为他对待他时故意生疏举动。
但即便是这样,他只是在压制着怒火,克制着对陶苏安表露出需求念头。
为什么表露呢?
陶苏安突然有些淡淡悦。
这些情绪源头来自于他,但这个却想被这些情绪控制。他看上去凌然可侵犯,一直在坚守着一个好标准。
难道对他有了需求念头后,就再是好了吗?
陶苏安找到了一个巴掌大小小刀,打开纱网,从窗户缝中递了出去。
他安溢于言表,乃至缝隙都只有小小两指粗细。宗南接过刀片,却小心碰到了陶苏安手指。
凉冰冰触感一瞬而过,陶苏安手指蜷缩一下,倏地收了回去。看到他这幅闪躲模样,宗南莫名觉得碰触他手指地方变得炙热、微妙,古怪感觉盘旋丛生。
他抬眼看去,陶苏安在纱网后,偷偷朝他瞥来了水雾朦胧一眼。
惊慌藏在其中,安在其中,花骨朵般瑟瑟发抖,媚阳光蒙上一层阴影。
宗南对他怜惜突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