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青青：“？”
秦笙：“？”
在场的众人：“？”
诡异的安静。
短暂愣神后，秦笙反应过来，轻蹙起眉，站了起来。
小南意会，赶忙跑去笑着打探道：“您好，是不是哪里搞错了？我们家笙笙姐还没......”
制片人看过来，朝秦笙点点头作打招呼，话是回应面前这位助理的：“没搞错，是三方商议后刚定下的，女主由小玫瑰老师出演。今天麻烦你们多跑一趟，可以先回去了，具体事宜我们会跟经纪人详谈。”
小南瞪大眼，疑惑：“三方？”
“对，导演、投资方和男主......”制片人却突然有些语焉不详，含湖带过去，“我这边忙，就不多说了。”
她举起手里的名单，挥着对后面招手：
“来，试女二戏份的准备一下，按照序号依次进来。”
试戏时间仅安排在今天，在一天内，需要看完所有的片段，而来参加的演员都快从这边排到外边，竞争激烈，的确是很忙碌。
多打扰不便，于是秦笙示意小南先离开，等回去后再做打算。
回到保姆车上，给周芸打电话。
周芸接起，颇感意外道：“这么快！？”
“你今天的表演是有多精彩，很顺利啊。我记得那个导演向来挑剔得很......”
“没试。”秦笙撕开小南递来的饭团，咬了小口，“制片说直接定下了。很奇怪。”
周芸：“！”
“奇怪什么！不奇怪！大导演慧眼识珠嘛，我就说你十拿九稳，这个女主角色肯定是你的。”她语气里满是喜悦，边说着边打开电脑，登陆邮箱。
一看，果然收到了《不知夭》剧组发来的邮件。
里面有详细的相关信息和合同，周芸飞快下拉到演职表一栏，本以为试戏还没结束，秦笙应是唯一个，结果却发现，并排的男主角后面，也填了名字。
白纸黑字。
那个完全不可能出现的名字，叫周芸的思维瞬间炸成烟花。
她来回读了三遍，终于确定不是眼花，移动鼠标的手指还有些颤抖，“嘶”地直倒吸口凉气。
“周姐？怎么了？”秦笙见她良久不吭声，停下细嚼慢咽的动作，询问。
“笙笙......”周芸藏不住惊讶及惊吓，声调提高八度道：
“你知道男主是谁吗？”
“是霍祁白！”
—
与此同时的另一边，试戏房间内。
女二的几个候选者皆完成了表演，站成一排，偷偷看向主位上的导演——
张导，被业内誉为“天才”的顶级导演，从电影学院导演系毕业后，执导的第一部电影就获得最高奖项，并前路大好。
光环下，脾气古怪，要求严苛，作品无一不爆。
而《不知夭》，是他踏入电视剧界的初尝试。
如果能被选中，变红简直指日可待......
众人打量起他的表情。
张导却显然毫不满意，水笔在名单上划了一排叉，头也没抬地挥手示意，“都下去吧，都待定。”
为首的陈青青咬咬牙，跺脚“哼”了声，率先走掉。
接下来，换成试剧情单元里的角色。
小说中前期部分，有位以蛊惑人心出名的狐妖，性感且妖媚。
古莎从背后抱住那个做工具人的临时演员，将自己擅长的表演发挥，不长不短的三分钟过去，张导点点头，给出首个评价，“还不错。”
她撩着头发，风情地笑笑，提起裙摆往门口走。
突然听见靠门边的角落里，传来阵窸窸窣窣的讨论声。
一眼扫去，都是些七八线的，不温不火的小演员：
“天，那是古莎吗？她居然也试这个角色，那我们岂不是没戏？”
“切，女主角做不了，人家当然不肯演女二，就来抢一个特邀主演，还显得腕大。”
“和唐达谈恋爱了，人气大打折扣，当然比不上秦笙。”
“话说，秦笙怎么突然就被定为女主角了，之前也没什么消息呀！我还想看她们争呢。”
“不是说张导选角从来不看流量嘛，怎么这次偏偏她破格，不会是......”
“......”
古莎停住脚步，去又折返。
她翻了个白眼，抱臂道：“别瞎揣测，你姐姐我本来就是冲狐妖这个角色来的。”
“导演怎么选，你能有秦笙一半的演技再来嚼舌根。”她瞧着方才最能讲的那人，表情很不屑：
“还有，就算我谈恋爱掉人气，也照样比你火吧。”
......
这些零星的风言风语，既然出现在试戏房间内，就必定会传到张导耳朵里。
制片人坐他旁边，小心看了眼他，“导演，真没问题吗？霍祁白真能出演？”
她压低声音：“我刚刚去通知小玫瑰，她和她助理的反应，是真毫无预料。你说，她跟霍祁白是什么关系，人家直接点名要和她......”
张导闻言微沉下脸，用种“不该问别问”的眼神，扫向她。
他停下笔，想了想道：
“女演员中，秦笙的演技和形象，都很符合时夭这个角色，本来就拟定她能当选。但男主裴尽，非霍祁白不可。”
“他肯答应来，而且开出的条件恰巧合我们意，皆大欢喜的事，我自然顺水推舟。”
—
S市，虞园公馆。
二楼最大的房间内，推门而入，无论是谁来，都会或大或小地被这里的布置震撼。
墙边有二十几个长排衣架，近百平方米的空间全由它占据，衣架上，则挂满了不同款式的服装，分门别类地贴好标签。
而另一面墙上，挂着许多精彩的配饰和单品，那些富于细节的装饰物，光鲜、昂贵，随处可见各式各色的水晶，陈列在柜子里。
正中有幅巨大的装饰画，是已绝版的画家遗作，一个黑白相间的哥特风骷颅头。
如此诡异又割裂的风格，在艺术家的眼里，却并不感到奇怪，相反，还要为它的大胆叫绝。
这里是顶级设计师蒋睿的家。
被誉为“年轻鬼才”，彷佛灵感得上天卷顾，他在国外学成归来后，设计的第一件作品便直接斩获大奖，一炮而红，成为圈内锋芒毕露的新秀。
为人据说性格内向，宅中典型，但创作又无比疯狂而野性。
蒋睿很瘦，穿得随性，皮肤因不常见光而显得苍白，但五官仍旧不失深邃。
声音冰冰凉凉的：
“VZ那边通知我，说，是你把‘人鱼之泪’系列的手链拍走了？”
“可以的，从我这拿走裙子不说，还花一千万配对。”
蒋睿正站在房内唯一的工作台边，弯着腰，仔细用黑水晶和皮草，镶嵌起新的装饰画。
他扫了眼画框旁边，那份《不知夭》剧组刚寄来的，委托他全权负责服化道的合同，似笑非笑：
“霍，你可真有本事。”
“我是不是该谢谢你，见我呆在家太闲，念及认识多年的交情，百忙之中，仍不忘施舍我份工作。”
装饰画中猎豹的形状已毕显，他用翡翠去当它碧绿的眼睛，又由颜色联想起什么：
“呵，等消息传出去，Jamie知道自己被替掉，业内挨骂可少不了我。”
贴黏住，固定，这幅作品便大功告成。
蒋睿直起身。
“有时候，连我也觉得你奇怪。”
“之前，你为了那笔生意，需要身份掩护，才进入娱乐圈。事成脱身，毫不感兴趣。”
“怎么这次就，”蒋睿顿了顿，带着丝不可置信，“为了个女明星？”
他看向对面，天生以上位者姿态掌控一切的对方。
霍祁白晃了晃酒杯，杯里暗红的液体流转。
他没回答，只是掀起薄薄眼皮，视线落在了墙边的展示柜里——
打磨过的无机质琥珀。
让他不禁想起，秦笙那双澹漠又纯粹的眼睛。
“我喜欢收藏品。”霍祁白笑了下，磁性声线讲述着无关的事实。
勾唇邪魅。
蒋睿了解他，愣了片刻，自然听懂了他暗示的含义。
——破坏、弄脏。
——你不觉得吗？全世界最珍贵的艺术品，合该落入最矜贵的收藏家手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