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笙笙姐，感觉怎么样，想和水吗？”
小南伏在秦笙的病床边，感觉到她轻轻动了动，试图坐起来，便立刻直起身去拿靠垫枕头，又倒了杯温水，小心翼翼地递来。
眼眶通通红。
秦笙小口喝掉了半杯，嗓子被水浸润后好受了很多，她缓缓开口，声线依旧绵软:
“咳......我没事。”
“怎么还哭了呢？”
不问还好，一问，小南的眼睛更湿更红了。
她吸吸鼻子，还是没忍住，“哇”地一声开始抽泣，直掉眼泪:
“对，对不起，笙笙姐，都是我的错。”
“你昏迷的时候，沉临老师都查清楚跟我说了，那个小于和梁茜，根本不是什么好人......”
“我没好好听周姐的话，让小于经手了领来给你的果汁，给了她往里下药的机，机会，幸好你不喜欢胡萝卜，不然就是笙笙姐你的嗓子.......”
“都是我的错，都怪我，我还自以为跟那个小于是朋友，结果她只是想从我这里套话。”
小南说完，不敢再抬眼去看秦笙的脸色，低着头，泪花就从两颊滚落砸在地板上。
果然如此，所有的“巧合和意外”，原来都有迹可循。
顺藤摸瓜查下去，就会发现，原本邀约在“造星之程”里接替秦笙的古莎，在剧组拍戏时，女二也正是梁茜。
估计使用的是同一个手段，助理先跟助理打好关系，摸清古莎的习惯后，才掐着时间，成功在她调粉末面膜的水里掺了东西，害古莎过敏。
秦笙抿唇，若有所思。
推她下去的那一下，梁茜绝对是故意无疑。
只是角度死角，又没有机器记录，梁茜哭哭啼啼一口咬定“没站稳”，想逼众人无奈作意外处理。
梁茜知道那个坡不深，摔不死人，所以借此报复秦笙的同时，想趁机造成“因伤不便”，改女主的剧本戏份？
结果千算万算，梁茜没料到，她摔到的腿上，本就有陈年旧疾，新伤覆旧伤，陷入梦魔，竟然昏迷了整整两天——
这两天，担忧自己真弄出了人命，应该怕都怕死了吧。
秦笙“呵”地，很低很低地勾了下唇，澹漠的眸光极冷。
只是转瞬。
秦笙长长的眼睫颤了下，将冷度退去，显出浅浅的温柔。
她伸手，握了握小南的手，示意对方不用离那么远，语气平常又轻:
“这事不能怪你。”
责备或怒气都没有降临，小南愣了愣。
她鼓起勇气，抬起头，直直跟秦笙对视了眼。
小南看着眼前的人，突然想起很多过去——
那时，她才刚刚大学毕业。
她学的传媒专业，在没进公司实习前，只在网络和电视上看过秦笙。
远远地看着，屏幕里精致美艳的女明星，很火，火到从不缺乏讨论和关注，是璀璨的焦点。
关于秦笙身上那些，或真或假的小道八卦，她也跟室友讨论过。
那时，她离秦笙那么远。
后来，又运气爆棚，能离秦笙这么近。
明明跟自己差不多大，但秦笙却好像过分成熟般，隐忍、得体、有主见。
她的情绪永远不轻易外露，哪怕疼到暗中咬着手臂落泪，也不喊出声。
小南见过她，兢兢业业连赶几场通告的样子；见过她，拍戏情绪投入一条过的样子；见过她，获奖时不卑不亢鞠躬的样子.......亦见过她，面对网络黑评攻击，却毫不在意的样子。
见过那些以后，小南确信，自己永远无法成为这样的人。
小南想着，被愧疚入侵得沉默不语。
秦笙微不可查地叹了口气，她抬手，揉了揉她的脑袋，语气很轻道:
“从小，我就没有什么同性朋友。”
“小南，在我心里，其实已经把你当成妹妹了。”
“之前助理的工作你一直完成得很好。”她扬了扬眼角，显出特有的，落落大方的坦然:
“只是这次有点遇人不淑，看走了眼。很正常。”
不经意间流露出“过来人”的心酸。
秦笙一字一句地，说得很认真也很缓:
“这个圈子内，真心换真心，基本上是不存在的。”
像也同样在，告戒自己。
小南闻言，攥着衣角的手松了松，心口瞬间被暖流灌满。
她擦擦眼泪，刚想说些什么，还没从情绪中缓过来，突然听见“冬冬”两声敲门。
像是象征性地，压根就没有要征求同意的意思，下一秒，门已经被从外推开了。
沉临走进来，也不知道在外面等了多久。
他明显正常了不少，心情不错，和前几天那个阴郁暴戾的，咬着烟屁股在走廊打电话讲“给老子找人，不要让梁茜好过”的，看上去像两个人。
“沉临老师好。”小南有点憷他，乖乖鞠躬打招呼。
“嗯。”沉临扫她一眼，随口编了个帮忙买松仁蛋糕的理由，把人成功支开。
等小南的背影消失后，他走近病床，把手里提着的水果，还有袋零食，放到柜子上。
沉临坐在凳子上，挑眉道:“学姐，怎么样，腿还能动吧？”
其实是“虚张声势”。
早在来之前，沉小少爷已经专门去医生那看了拍的片子，还反复确认了，不会留疤也尽可能减少后遗症。
确认足够安全，才敢吊儿郎当地开玩笑。
秦笙不理会他，想了想，给出自己保守的打算:
“伤不太严重，估计一个星期就能恢复得差不多，然后我想回去拍戏。”
沉临垂着眸，骨节分明的手指搭在膝盖上，无意识地敲了敲。
之前秦笙受伤的消息，实在太突然，剧组作用不大，他便联系公司先用关系给压下来，不让外界知道，确实有防止一些媒体瞎编的考量。
也因此，为了不露馅，复工时间的确不能拖太久。
沉临手指轻点着，没说话。
他想了想，先提起另一个问题:
“那你打算，怎么处理梁茜？”
他这几天早让人暗中调查，挖出来不少材料。
沉临目光阴戾:“我找人收集了，她跟她背后的金主，有肉体交易的证据。现在爆出来，她不死也得掉一层皮。”
“不急。”秦笙却澹澹道。
不是不追究。
兔子急了还会咬人，更何况梁茜作死惹到的，本质是朵淬毒的美艳玫瑰。
她之前懒得理那些小动作，是不屑，可现在把手段都用在了眼前，就不会再让对方蹦跶太久。
秦笙眨眨眼，红唇轻启:
“剧已经拍完一半，现在闹大再换人，不现实。与其现在爆出来，让剧组亏损，也让所有人的努力毁在她身上——”
“不如，放长线钓大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