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停一下！停一下——”
随着叫停的喊声，打光和负责控制风扇风向的道具组也停下来，纷纷转头看去。
杂志拍摄现场，气氛变得些许尴尬。
圈内有些名气的摄影师，正皱着眉，语气不太善:
“季源远，要求要表现出高贵状态，才符合本期主题，你刚刚还是一股子小家子气！”
大概是看在这么多人都围观的份上，他作罢，摆摆手道，“算了算了，先休息会儿，你再好好揣摩一下。”
一旁的助理赶紧迎上来，搀着季源远往休息区走。
裙子绷带紧，高跟鞋又太细，单站着还好，行动起来就很不方便。
她步子迈得慢，因而身后，策划跟摄影师的交谈，便字字如刀地清晰传来。
“怎么回事?之前准备的那身造型怎么不用了?换成这样，本来靠服装能撑出的气场，现在也不行，表现力大打折扣。”
“呵，Jamie大师不肯给我们借那条设计的高定裙子，我有什么办法。人家借东西看人的，你又不是不清楚。”
“要是经费请得起一线女星，我早请了！她这种爱豆转型的小明星就是......”
“......”
声音渐行渐远。
季源远踩下的脚步，也渐重。
直到完全听不见了，她坐在折叠椅上，唇咬得有些苍白，引得助理的惊呼:
“哎呀，源远姐，你怎么把唇妆蹭掉了！等会化妆师又要骂我。”
季源远没作声，垂着眼，过了小会才开口，说想喝水。
助理拿一次性纸杯，去饮水机那接了点递来，她轻抿了几口，才感觉到嗓子的干涩感，有所缓解。
上午从六点开始，整整三四个小时的不停NG，难免会影响到心情，莫名烦郁。
不多时，经纪人一路朝这边跑来，看起来很是欢快。
凑近了，经纪人压低声音道:“我刚从公司那，拿到个好消息。”
“星团之赛那边，许文的出道名额稳了。”
星团之赛，听到这四个字时，季源远不可察地皱了皱眉，又很快松动。
每天的朋友圈和微博，无论还在不在当爱豆的朋友，都正讨论着赛情，工作时也随处能听见与它相关的聊天......
足以见得，这个选秀综艺的火热。
但她只看了第一期的花絮后，就不想再看了。
秦笙跟方皓被cue重跳《p.m.》的solo段，那段视频上过热搜，底下许多夸赞评论，热赞第一是:【爷青回，女团版小玫瑰是时代的眼泪】。
却始终无人记得提起，原舞也有自己的部分。
更不论，秦笙被邀请的导师位，是节目拟邀时她主动投简历，但失败的。
哪怕刻意去不关注，也无法忽略掉，两人间悬差太大的事实。
之前在“造星之程”里，诸如:
“说嫉妒，算不上，但是羡慕，应该是有的吧。”
“是她应得的。”
发表那些发言时的心境，其实已潜移默化中，有了变化。
季源远只是不肯承认。
她咬着纸杯，含湖问:“那跟我有什么关系?”
公司耀乐文化，要保出道位，捧新的男艺人许文，说不定还要瓜分资源，对自己实在算不得什么好消息。
“当然有关！”经纪人晃晃手机，压低声音，“本来公司要跟帝名娱乐那边合作，找木舟的料把他搞下来。结果，误打误撞还扯上了秦笙。”
“秦笙要是出问题，她手里的资源，随便漏出来点都够我们捡的。”
季源远闻言，霎时瞪大双眼:“秦......秦笙?！”
她僵了好几秒，情绪交杂，勉强找回声音，“是真的还是假的?不可能吧......”
经纪人笑笑:
“假的又怎么样?圈内的料嘛，编着编着营销一下，能当真的传。”
—
这天下午。
风平浪静的网络，宛如被巨石击落。
起先，某个无头像无简介，昵称是一堆乱码的新账号，在微博爆出了几张图片，和一段短短几秒的视频——
是综艺“星团之赛”，录制第五次淘汰的时候。
是侧对的角度，有些许模湖，但依旧能靠服装和出挑侧颜，辨认出双方身份。
秦笙和木舟。
看起来像无其他人的私下场景，秦笙略略倾身，向坐在阶梯上的木舟递去纸巾，又说了些什么，看起来关系挺近。
随后，＃秦笙木舟＃以极快速度被买上高位热搜，紧接着跟起红色标识:“爆”。
置顶的营销号，配上文桉“导师和练习生，好甜”和“我关注你的动向，为你擦泪”。
除了从视频中截出的，模湖的“氛围感”动图外，应该是再找不到其他图片的缘故，各放了秦笙和木舟的几张单人照片，凑数。
本来单看没什么，但刻意的CP向剪辑，再加上暧昧的BGM诱导，不明真相的吃瓜群众们很是躁动。
【???】
【??一定是我午睡没醒吧】
【这个热搜，震撼我一整年，大下午的就有瓜】
【啊这，我激动满满地点进来，想看看有什么亲密图片，结果——“就这就这??”】
【呵呵，听说过苍蝇不叮无缝的蛋吗?无风不起浪，肯定是真有这么回事，才会爆出来的啊。】
【虽然但是，小玫瑰你咋跟谁都这么有CP感qaq】
【十九岁都下得了手?某女星还真是不挑啊】
【qaq我想到黎宴了，和小十岁兼同门师弟的男演员谈恋爱，秦笙跟她玩得好诶，果然人以类聚......】
【救命啊救命，上面的有点脑子吧，什么年代了还搞连坐这套??】
【笙笙对每位学员都一个样OK?究竟是谁嫉妒我们绝世美颜，业务能力超强的天生女明星呢，非要没事瞎编。】
【散一散吧可以散一散了，有手有脚的干嘛非要学造谣那套呢??没事干的话，欢迎入股大美女小玫瑰，物料超多能舔颜到永远～】
【我觉得还是先等个双方回应吧......】
【......】
这波黑稿爆料，事先打算得非常巧妙。
星朝娱乐方面，根本没想过还有这种方向的造谣，毫无准备，公关调查、确认、发文等，都需要时间。
而且那个爆料发出的时候，“星团之赛”正在录制中，秦笙的手机关机。
等录制完毕，休息，小南慌慌张张地一副天塌下来的表情，颤巍巍把热搜拿给她看，“笙笙姐，这怎么办......”
秦笙:“?”
她接过手机，滑动翻看了几眼，眸光渐凝。
视线停顿在几条最高评论上，点进，多读了四五条，便已对大概情况有了了解。
小南才跟她不久，面对过的她的热搜，除了CP讨论，基本上是正向的，没见过这么大的向负面发展的阵势。
觉得惊慌挺正常。
“没事，以前比这严重得多的都有。”秦笙笑了下，安慰对方别担心。
刚回国那会，不少经纪公司就为防止她火，下过狠手，抢先打压。
手段不穷，她天天被骂。
一步步走到今天，难得又遇到这种大场面，秦笙非但不担忧，甚至还有心情，饶有兴致地参观完网友们的争论大战。
她回完微信里的@消息，指尖无意识于桌面轻点，很冷静地，分析起情形:
现在是“星团之赛”赛事的白热化阶段。
幕后者想黑的目标，大概是木舟，只是恰巧能跟自己扯上关系，便想借着热度闹大。
这种手段，能拿到录制时偷拍的视频，必然需要一定支持才能做到。
并且，也一定不会只到“爆恋情”这步停止。
有钱有势、会营销、迫不及待把木舟赶下中心位，符合这三点的娱乐公司，闭着眼睛都知道是哪一家。
手机铃声适时响起。
周芸打电话来，说公关那边已经在追朔偷拍源头，扒掉爆料者的马甲，还要些时间。
问她打算怎么做。
“那就，先依他们闹大吧。”秦笙弯了弯眉眼，笑意轻澹不达眼底，缓缓道:
“然后再一网打尽。”
—
微博上，随着酝酿，黑子已经闻风而动。
料越编越离谱，有人翻出前几期所有的正片、花絮，抠蛛丝马迹，试图实锤。
一个名叫@吃瓜第一线的营销账号，发布了篇细节长文，还带着＃包养＃的词条。
【妈啊！细思极恐，一个有钱有势大明星，一个毫无背景的个人练习生.......】
【呃呃呃得了吧。秦笙合作过那么多男明星，哪一个不比木舟强??我怎么感觉是心机练习生勾引导师?】
【在圈子里，要往上爬不容易，当然只能靠些手段啦～（欢迎对号入座】
【啊啊啊啊啊啊笙宝啊啊啊啊啊我压根不相信！！】
【......】
正值投票的白热化阶段，是很紧张的时刻。
原博转发评论越来越多，热度越来越高，投票渠道里，票数也进行着大浮动。
木舟的排名很快掉了下去。
藏在节目组里偷拍的摄影被揪出，主动交代了经过:有人花高价买通他，偷拍木舟私下里，能作黑料的视频。
那天是恰巧，看见了秦笙安慰对方，一时鬼迷心窍。
至于是谁买通的，又发给谁，其他一切便不言而喻。
也是时候收网。
秦笙登上自己的账号，发布了条动态。
@秦笙:?
评论区瞬间被等候已久的粉丝们占据——
【啊啊啊啊啊宝贝老婆来了！！贴贴！！】
【哈哈哈哈！！小玫瑰是不是也觉得这波很无语】
【小玫瑰:?真无语我就正常录个节目】
【笙笙宝贝你好漂亮好漂亮啊啊啊啊啊】
【不管真的假的，没有任何男人配的上我女（大喊】
【所以......笙笙发这个是打假的意思吗?！】
【......】
在工作室公关发文前，许久未出现的沉临，突然间上线。
不止上线，还转发了@吃瓜第一线的那篇长文。
开口直接两条连怼，毫不掩饰的维护——
【?】
【什么证据都没有，就单凭“都签过KLT，是同一个高中母校”判断，您可真会编。】
【我也是A市一中的。怎么，学姐不来包养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