蒋晓琪确实是个好姑娘,她从山上下来时候给钟昱带了一些草药,那心意自然不用说。她到钟家送药时,钟母是越看越喜欢。
“伯母，这是在山上采,有美容养颜功效。”蒋晓琪今天带了不少东西来。
杨琼脸色满是欣喜，她见过东西比这好多去了，可是难得是这孩子有心,“山上条件清苦，难得这个年纪能坚持下来。”
蒋晓琪笑笑，好不忸怩，“每年都要去山上住一段时间都习惯了。”
杨琼点点头,“真是难得。”
“伯母，钟大哥腿这些日子怎么样了？”
“还好,每天走在复建。”杨琼偶尔回去看，每每回来都会难受一天，没有经历过，怎么能体会个中艰辛。
“爷爷说了，照钟大哥现在情况，大概三个月之后就能正常行走，只是跑跳还需要时日。”
杨琼抿抿嘴角，“他现在这样已经很欣慰了。”
蒋晓琪了然，歪过头看着坐在一边挖跳棋柠檬。今天是星期六，柠檬原本要去上舞蹈班，结果简墨今天去送宁清远，没有时间送她去上课。钟昱让司机把她送到家里来，她高兴坏了，不去上课多好，在家里想做什么就做什么。她现在啊更乐意和杨琼住一起。
“柠檬真是厉害。”蒋晓琪夸赞道，一个人分饰两角，玩不亦乐乎。
柠檬抬起头，一脸自信，“john教。”说完又解释道，“john是叔叔，他很厉害，很帅。可惜他还没有老婆，爸爸都有老婆了，他比爸爸还大。”真是语不惊人死不休。
杨琼眼睛一抽，“爸爸老婆是谁？”
“妈妈啊。”柠檬诧异睁大了眼角，“爸爸和妈妈生，爸爸老婆就是妈妈。”
“谁告诉？”杨琼皱起了眉。
“爸爸啊。”柠檬捏着棋子，“爸爸说以后还要当他们花童。”
杨琼心里咯噔一下，原来钟昱还没有放下，她瞥了一眼蒋晓琪。蒋晓琪摸着柠檬头，一脸温柔与淡然。
没一会儿，蒋晓琪起身告辞。杨琼送她出门时候，拉着她手说道，“小孩话童言无忌，说不准。”
蒋晓琪弯了弯嘴角，“柠檬很可爱，很喜欢她。”
杨琼点点头，“有时间就过来陪陪，现在不上班，在家也无聊很，想找个人说话都没有人陪。”
“好，伯母，以后会常来。”
***
于此同时今天是宁清远回美国日子。人生就是这样变化多端，很多年前，宁清远带着简墨从这里出发去美国。没想到多年之后，在同一个地点，却是送别一幕。
两个人相视着，宁清远先开口，“有什么事情给打电话。”他眸光如水一般温柔隽永，“永远是——哥哥。”
是哥哥，他们将是比亲兄妹还是亲兄妹，并且只是兄妹。
简墨勾了勾嘴角，“保重。”
宁清远颔首，伸出双臂，简墨慢慢与他相拥，彼此鼻息间都是熟悉气息。宁清远呼了一口气，他竭力控制着自己毅力，他怕自己会舍不得。
简墨闭着眼，嘴里不断呢喃着，“清远，谢谢。这些谢谢为做一切。”
“傻丫头——”宁清远拍拍她肩头，慢慢拉开彼此距离，“走了。”
转身而去，只是一瞬。
她怔忪地站在那里，心里满是无奈。其实这样结果早在他们意料之中，只是没想到面对这一幕心真很痛很痛。
回去路上，接到钟昱电话，他有事让她去接柠檬。简墨心里有些犯怵，以前她见着钟母倒不觉得有什么，可自从钟昱出了车祸后，钟母对她态度很冷，仅仅维持着面上客气。简墨明白，钟母是有些生气了，到底是母子，她怎么可能舍得儿子为了一个女人差点连命都丢了。
而钟母显然也知道她现在和钟昱在一起事，钟母不乐意，可是她现在也没办法，钟昱固执不是她能左右。
到了钟家，小保姆开门，见到她表情淡淡。
“来接柠檬。”简墨说道，不知怎么，她现在有种奇特感觉，名不正言不顺。
“谁啊，梅子——”钟母声音传来。
“是简小姐。”梅子答道。
没几秒钟母走过来，简墨礼貌喊了一声，“阿姨，来接柠檬。”她站在那儿没有进门打算。
钟母望着她，顿了顿，“进来吧。”
简墨眉头轻微一蹙，进门。
简墨扫了一圈没捡到柠檬影子。
“她在书房练习毛笔字。”柠檬在书房写大字，昨晚上他爷爷写了几个大字给她做示范，她答应写好了给她爷爷批改。
“梅子，倒杯茶来了。”
“不用麻烦了。”
“用晓琪送来新茶吧。”钟母状似无意说道。简墨表情依旧，只是心凉下来。
梅子很快就沏好了茶。
“尝尝看，以前没有喝过，先前晓琪送过来时，喝了一口倒是觉得不错。”
简墨捧着杯子，热气氤氲而起，她只觉眼前一片湿润，灼热温度滑进口中一阵麻意，“嗯，清新淡雅。”
“这茶就和人一样，越品意越浓。”钟母说道。
“是啊，日久见人心。”简墨附和道。
钟母转眼正式着她，“小墨，和阿昱打算一直这样不清不楚下去吗？”她终于开门见山了。
简墨被茶水烫了喉咙，滚热疼，“宁清远事是欠了他。”
钟母挑眉，“只是这样？”她考量着简墨每一个细微表情。
简墨沉默不语，钟母叹息一声，“实话和说吧，要在以前，和阿昱在一起高兴还来不及，可是现在说什么都不会同意。们之间心结太深了，尤其是。”
简墨扣着掌心，表情凝重。
“和钟昱父亲很看好晓琪。”她轻飘飘说了这么一句。“离开钟昱吧，会安排好。”
“懂意思，那柠檬呢？”她问出口。
“她既然入了们钟家户口，自然由们钟家抚养。”
简墨咬了咬牙，心里就像被浇了一桶冰水，彻骨冷意袭来，“阿姨，时间不早了，要带柠檬回去了。”
她几乎有些慌张，站起来时，猛地把那一杯茶给撞到了，茶水直直浇到她腿上*，她嘶嘶抽了一口气。
“烫到没有？”钟母弯腰要去检查，简墨连连躲开，“没事，不碍事。”她直觉躲开。
这时候柠檬突然出来，她捏着纸，在看到简墨时，并没有像往常一样乐呵呵，她跑过去，落落寡欢地把写满字宣纸放在茶几上。
简墨看到她，努力扬起一个笑容。
钟母拿起那几张宣纸，眼前一亮，“柠檬写真好，回头裱起来给爷爷看。”
柠檬点点头，转过脸对简墨说道，“妈妈，们回家吧。”
钟母一愣，眉心蹙了蹙。
简墨走到她身边，她小手主动拉着简墨手。“奶奶，再见。”
钟母点点头，心头却不是滋味。
一回到钟昱公寓，小丫头就躲到自己房间里去了。简墨以为她是去玩玩具了，也没在意。等到她做烧饭去叫她时，才发现小丫头蒙在被子呜呜哭着。
她慌得冲到床上，“怎么了？”她想扯开被子，奈何柠檬死死拽着就是不撒手。母女俩拉锯着，简墨是一身汗。
“柠檬，松开手，哪里不舒服妈妈看看？”
柠檬依旧不理。
钟昱进门时候就听到房间里传来哭泣声，他顾不及一切，快步朝着房间走去。司机在后面喊着，“轮椅——轮椅——”他一直没让简墨知道他能走事，这会儿倒是穿帮了。
“怎么了？”他猛地走进来，目光落到床上，简墨头发松散，额角发濡湿贴在额头。简墨装过头，瞳孔里满是他站立身影，震惊愕然一一闪过她眼角。
这一天发生事太多太多，这一刻她线条如雷鼓一般，张了张口，却始终发不出一个声音。钟昱一步一步走过来，步履有些缓慢。简墨脑子里蓦地冒出一个声音，他什么时候能走？
“柠檬怎么了？”他看着被子里隆起那一小团，声音毫不掩饰紧张。简墨只是脸色苍白望着他，一字未发。他转头拉着被子，“柠檬是爸爸，乖——有什么事和爸爸说？”
柠檬依旧埋在被子里“呜呜”哭着。
钟昱脸色铁青，转头对着简墨说道，“又怎么她了，她还只是一个孩子！”他满是怒意。
简墨有些踉跄，心口就像被铁锤重重砸了一下，一时间呼吸都是疼。
“不许这么说妈妈！”柠檬突然从被子里冒出来，整张脸满是泪痕，通红通红。
“出了什么事？哭成这样？”钟昱坐到床边上，伸手抱住柠檬。
简墨定定站在那儿，眼底错愕悲伤渐渐被平静取代。原来她和他之间路已经走到了尽头，那一刻她突然下定了决心。她默默转身，“柠檬去把脸洗洗，开饭了。”
房间里只剩下父母俩。钟昱擦着她眼泪，看着她通红脸又是心疼，“妈批评了？”
柠檬不高兴了，“爸爸，怎么老说妈妈？”
钟昱词穷。
“妈妈是世界上最好妈妈。”她振振说道，说完咬了咬唇，“爸爸，是不是要和那个晓琪姐姐结婚？”
“瞎说什么呢？”钟昱脸色僵下来，随即也想倒是明白女儿不会无缘无故哭。“听谁说？”
柠檬嘟着嘴，不说话。
“柠檬乖，告诉爸爸。”
“那可以不能说是说？”
“咱们拉钩，骗人是小狗。”钟昱伸出小手指，柠檬同他拉了勾，才说道，“偷听到奶奶对妈妈说，奶奶还不让和妈妈在一起，妈妈还被茶水烫了。”
钟昱愕然，心中涌起一股子入骨悔意，他脸色一片沉寂，“妈妈怎么说？”他声音突然间变得沧桑起来。
“妈妈没有说。”
钟昱抬手摸了摸她头，“好了，爸爸错了，一会儿爸爸和妈妈道歉。先去吃饭吧。”他起身，刚迈出一步，柠檬就惊叫起来，“爸爸能走啦？！”
钟昱勾了勾嘴角，“高兴吗？”
“嗯。”柠檬重重点点头，“爸爸，腿好了，妈妈一定很开心。”
钟昱心中苦涩，他想到刚刚简墨表情，心里又是一阵追悔。
晚餐异常平静。往日简墨因为柠檬吃饭事会念叨，今天她一个字都没有说。钟昱不时看着她，她只是低着头。
柠檬朝着他使着眼色，钟昱干咳了一声，“这牛腩味道不错，尝尝。”他夹到简墨碗里，简墨一直低着头，吃很少，更是鲜少夹菜。见到钟昱给她夹菜，她一瞬间想到几年前他们同居时候事，不得不说那段时光才是他们相处最美时光。
她望着那块牛腩，目光有些沉，“吃好了，们慢慢吃，一会儿来收拾。”说完，她就离开餐桌。
“爸爸，真没用。”柠檬嫌弃着。“还不赶紧去道歉！”
简墨坐在沙发上，旁边放着药箱，之前倒是没发觉，脚背上起了好几个水泡，这会被鞋子磨有些疼。
她小心翼翼脱下袜子，被磨破水泡黏在水晶丝袜上，简墨蹙着眉，钟昱推门进来时候，明显一愣。
简墨没想到他这时候会进来，手不由得一动猛地撕开袜子，扯了一点皮，真真切切疼。
钟昱看着她隐忍表情，连忙走了过去，“怎么样了？”他没有问她是怎么烫，只是拿过药箱。
“自己来。”简墨淡淡从他手中接过，抹了一些消炎药粉。
钟昱不能长站，他慢慢坐到床位，和她相对，他怔怔看着她动作，“对不起。”他说。
简墨手上动作略略停顿，只是一瞬便又恢复了，收拾好一切后，她轻轻说道，“没什么，不用在意，那也是正常反应。”
作者有话要说：明天打算码6000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