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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1、金蝉

明德四年。

此时朝中局势已定,有大大小小官员数十,皆是以赵麒马首是瞻的赵党。如今赵麒位登台鼎,无人敢佐逆之。

然而,即便是在朝堂之上呼风唤雨的赵相,也是会有烦恼的。

刘长卿如今身中蛊毒,虽然没有发作过,但是赵麒心中难免是担心的,派人去查也没查出什么消息来,连刘昭也没法从刘长卿身上探测到什么异状,仿佛这巫蛊之术从未存在过似的。

越是平静,赵麒却觉得心里愈发慌乱了,尤其这些日子以来,总觉得像是要有什么大事发生。一思及此,不由得对刘长卿愈发纵容,对其言之必应。

当今之际,寻到韩亮下落自然是最好不过,只不过韩亮此人阴险狡诈,况且身边有武林高手在身边保护,恐怕是难以捉摸其寻踪。韩亮毕竟身为前皇帝,赵麒即便是要寻找他下落,也不能明目张胆张贴告示,只能私底下派些人手四处打探,目前也没有什么消息。

当务之急是能够找到当春弟子的线索,如此,至少也可以缓解燃眉之急。

“还没有找到?”赵麒轻抚着手中的茶盏,低着眉,看似不经意问道。

卢子尧心知赵麒面上声色不露,心里恐怕已经是七上八下,奈何当春已死,其弟子也不知何人,要寻到此人下落谈何容易?

“回大人,属下前些日子四处打探了一番,并没有当春弟子的线索。不过有传言称当春弟子常年居住荣城之内,待过些日子,属下亲自前往荣城再打探一番。大人先不要心急,此事定有转机。”

赵麒看了他一眼,道,“行了,我知道了。你先去吧。”

卢子尧刚要退下,忽觉门外有人影晃动,登时蹙紧了眉头,一个箭步冲了出去,不出一会儿便将门外那人带了进来。

“大人,此人在门外鬼鬼祟祟,不知有何阴谋!”

却听那人被卢子尧提在手里,弱弱地冲着赵麒喊了一声,“爹爹……”

原来此人正是陆敏,原本是来院子里找赵窦,谁知刚好路过赵麒书房,觉得里面有人声,便凑过来偷听一番,谁知道被卢子尧发现。卢子尧没见过陆敏,不知道她的身份,这才来了这么一出。

一听这孩子管赵麒叫爹,卢子尧是吓了一大跳,心想赵麒什么时候又有了一个这么大的孩子。面上是不动声色,连忙将那小姑娘放了下来,道,“原来是大小姐,属下失礼了。”

陆敏揉了揉头发,悄悄地去看赵麒的脸色,恰好这时候赵麒也在看她,一惊之下,陆敏连忙垂下脑袋,不敢造次。

赵麒看着自己的儿媳,忽然觉得豆丁也长大了,都要成亲了,自己这些年来也老了。一想到年岁,又觉得自己都三十了,差不多也是时候将刘长卿娶回来。

想到刘长卿,赵麒自然是心情稍好,朝陆敏说道,“我儿此时应是在账房,你去哪儿寻他吧。”

“嗯!”陆敏连忙点点头,转身就往外走,走到门前忽然停了下来,回过头看了两人好一会儿,又问,“爹爹,你在找当春师父吗?”

赵麒一听此言,先是一愣,而后问道,“小敏,你是当春的弟子?”他倒是从来没有想过,当春会收一个女子做门下弟子。

陆敏连忙摇头,“不,不是……我是从表姐那儿听到的。她是当春师父的徒弟。”

“哪个表姐?”

“嗯……”陆敏小心翼翼地打量了一下赵麒的脸色,这才说道,“曼曼姐姐。”

“什么?”卢子尧大惊,连忙转头去看赵麒,“大人,可是夫人她已经……”

赵麒蹙起眉,朝陆敏道,“你先去玩吧。”

见陆敏跑了出去,卢子尧才道,“大人,现在该怎么办?”

赵麒伸手抚了抚额,低声道,“你先去调查此事真假,然后再做定夺吧。如果王曼曼真的是当春弟子,那当今之计也只能寻找当春下落了,只是这当春踪迹不定,怕是又要花好大功夫。”

“大人,莫要心急,眼下长卿也并无大碍,我们还有时间。属下现在就去调查此事。”

“去吧。”

当晚,卢子尧果然来了密信。

原来王曼曼年幼时跟随兄长王征长居荣城。王征从商,在荣城开了许多家店,也是那时候王曼曼偶遇当春,当春觉得王曼曼颇具慧根,对药理也是略知一二,便收为座下弟子。

王曼曼久居西疆,跟随当春学习医术,对于巫蛊之术也是颇为精通。只是后来王征回京,她也辞别了当春,跟着兄长回了京。

赵麒靠在榻上,心乱如麻。说到王曼曼,倘若她未死,如今已经是赵府的夫人……迎娶王曼曼牌位进门时,他赵麒还信誓旦旦说此生不复娶。难不成是因为他负了王曼曼,所以才有此一报。

次日一大清早,门外便有人来报,说是刘长卿来找他。

赵麒这时候正坐在凳子上,长长的头发披在身后,昨夜没睡好,头发都打了结。翠儿站在他身后,一手执着檀木梳,小心翼翼地帮他梳开,听到门外通报,小声说道,“老爷,刘大人又来了。”

赵麒一笑,“听到了。”

翠儿偷偷笑了一声,坏心眼地拿着梳子一梳到底,道,“一梳梳到尾,二梳白发齐眉。老爷,新郎官要进来啦!”

话音未落,刘长卿果然推门进来了,一见翠儿也在,便道,“你先下去吧,这儿交给我。”

“是。”翠儿连忙将手里的梳子递到刘长卿手里,笑着退了出去,体贴地帮他们关好了门。

“怎么来的这么早?才寅时,太阳还没出来。”赵麒道。

刘长卿笑了笑,伸手抚了抚他的长发,自觉地帮他梳了起来,道,“昨天陪我爹出去义诊,一天都没见到你。知道你这时候起来,我就赶紧过来了。”

赵麒道,“你是朝廷命官,整日在外乱跑,叫人看见了成何体统?”

刘长卿自顾自地“嗯”了一声,然后忽然想起了什么似的,笑了起来。

“笑什么?”

刘长卿一手帮他梳理头发,另一只手搭在他的肩上,顺着衣襟探了进去,低笑道,“笑你总是心口不一,想见我也不肯说出口。”

赵麒伸手抓住他胡乱动作的手,道,“一会儿还要去上早朝,别胡来。”

刘长卿这才讪笑着收回了手,仔细帮他束好了发,将檀木梳放在一旁,又道,“非鹿果然是风度翩翩,才绝隽彦。”

赵麒瞧了他一眼,没理他,起身理了理衣袖,朝门外走去,“行了,一点没学好,反倒油嘴滑舌了。”

“哎?我说的可是真话!”刘长卿连忙跑上前,牵住他的手,见没被推开,便满心欢喜地跟在他后面。

朝堂上,除了闫升这老家伙上奏了某省知县贪赃枉法草菅人命之外,没什么要事。事不关己,赵麒便惬意地做着旁观者,一句话也没说。

退朝后,赵麒忽然想起来刘长卿说是要去吃醉仙居的烤鸡,便叫马车停在醉仙居门外,唤了小二送来了一盘烤鸡和一壶桂花酿。

刘长卿一见烤鸡,果然是喜不自禁,还未擦手,就拿着一块鸡腿吃了起来。

赵麒瞥了他一眼,没说话,叫车夫继续赶车去了。等到二人回府,一盘烤鸡已经被刘长卿吃得丝毫不剩。原本还打算回去吃着烤鸡,喝点桂花酿,好生惬意,谁知刘长卿这家伙胃口这么大,一点儿也没给他留。

“哎?非鹿,等我啊!”刘长卿刚下了马车,就见赵麒端着一壶桂花酿走远了,也顾不上手上还有仅剩的半片鸡块,随手往地上一丢,就追了过去。

“非鹿!”刘长卿终于追了上来,当然其中也不乏是赵麒自己放慢了脚步。只见刘长卿讨好似地伸手扯住赵麒衣袖,道,“非鹿,你是不是生我的气了?”

却见赵麒身子一僵,慢慢低下头去看自己的袖子,果然见到那只油乎乎的手正扯着自己的衣服。

原本干净整洁的衣袖上登时蹭上了一片油渍,赵麒好一会儿才将袖子抽了出来,道,“滚去洗手。”

“嗯,这就去!”

见刘长卿转身去寻水洗手,赵麒眉头才终于舒展开来,正打算开口问他要不要一起去亭子里坐会儿,喝点桂花酿……却见刘长卿先是舔了舔手指,然后才在井边的桶里舀了水洗了洗手。

“……”

等到刘长卿洗完手,回过头来的时候已经没了人影。

“咦,非鹿呢?”

一直在旁边修剪花枝的家仆答道,“老爷素来爱干净,应该是去换衣裳了。”说完还瞧了瞧刘长卿的手,又道,“嘴馋叫老爷再去买一些就好……”

刘长卿一笑,小声说道,“你不明白,你们老爷他口是心非惯了,就喜欢我这样的。”

这时候,听有人来通传,“刘大人,老爷叫您去亭子里品酒。”

“嗯,就来。”刘长卿连忙应下,朝那修剪花枝的家仆说道,“我去哄哄你们家老爷,得空再聊。”

那家仆挥挥手,笑道,“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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书房。

“大人,属下有事不知当讲不当讲……”

赵麒瞧了他一眼,合上手中闲书,淡淡说道,“有事就说吧。”

刘长卿也道,“子尧,你说吧。”

卢子尧要说的这事儿还真的不好告诉刘长卿,不由得朝着赵麒使眼色,暗示他先将刘长卿遣出去。

得到卢子尧暗示,赵麒挑了挑眉,便朝刘长卿说道,“行了,长卿我这儿还有事。你先出去吧。”倒不是赵麒忌讳,只是现在事关刘长卿生死,不可大意,也免得让他心急。

刘长卿却不乐意,听见赵麒的话还以为他是不信任自己,登时就红了眼眶,委屈地望着他,“非鹿,不论何事我都会站在你这边的。”

赵麒轻轻一笑,朝他招手,“过来。”

他果然是乖乖地走过去了,站定在赵麒面前。赵麒伸手握住他的,柔声道,“说点儿私事罢了,若是有什么大事,我再告诉你可好?”

话都说到这份上了,况且赵麒其实甚少这么哄他,刘长卿脸红了又红,“嗯”了一声,又望向卢子尧,道,“子尧,这是我的人,你可不许打什么主意!叫我知道了定要你好看!”

卢子尧尴尬地笑了一下,心想着以前那会子的事情也不知道算不算……

“非鹿,那我先回去了……”说着,便一步一回首,依依不舍地出了去。

门缓缓被合上,卢子尧看着门口好一会儿,无奈地摇了摇头,朝门口做了一个嘴型,“在偷听。”

赵麒也是无奈,笑道,“行了,说吧。”

卢子尧点点头,伸手拿起桌上茶壶,打开了盖子手指沾上一些茶水,在桌上写下几字。

【夫人未死】

他口中的夫人自然是指王曼曼!可是当日王曼曼遇刺,尸首下葬,全部都是王家人全权办理的。那王老爷老来失女,悲痛欲绝,这些可都不是假的!

卢子尧心知赵麒疑虑,又在桌上写下【巫蛊】二字。

一直以来被忽略的事情一瞬间全部涌了上来。

当年他也是看着韩亮的尸首被人葬进了皇陵,怕是因为韩亮手下的当春利用巫蛊,设计其假死。王曼曼本就精通此术,利用这假死之术,金蝉脱壳也未可知!

该说的都说完了,为了不让门外刘长卿起疑,卢子尧故意压低了声音,道,“大人,仍是不肯接受属下……吗?”

他忽然转了话锋,赵麒先是一愣,然后才反应过来,也跟着说道,“子尧,此事容我先想想……”

“不行!”刘长卿果然是坐不住,一听两人疑似“暗通款曲”,忙不迭就踢开了门,冲进去与两人对质。

此时,桌上的茶渍已经消失殆尽,全然看不出痕迹。况且刘长卿满脑子都是卢子尧和赵麒的事,哪里注意到这些。

“长卿,你怎么来了?”卢子尧故作惊讶。

刘长卿冷道,“怎么,我坏了你的好事儿吗?”

“哎,这话怎么说的?”卢子尧一顿,又道,“我这是为了你和大人着想啊!长卿,你莫不是误会了什么?”

“哪里误会了!我分明听见你问非鹿,让他接受了你!”

卢子尧演戏倒是像极了那回事,看起来是分外无辜,道,“长卿,我可是冤枉啊!我是叫大人接受了我的提议……”说完连忙闭了嘴,又是一副差点说漏的模样。

刘长卿一想,刚才好像的确是漏听了什么,狐疑问道,“什么提议?”

“这……”卢子尧求救似地望向赵麒,却见赵麒看着他,什么也没说,眼里的意思分明是要他自圆其说。

“是这样的,长卿,大人的意思是在丞相府摆酒席,把所有宴客都请过来。我是觉得不如在醉仙居也摆一处酒宴,那些个无关紧要的人,就不必进丞相府了,以免人多手杂,出了什么乱子。”卢子尧索性说道。

“什么酒宴?”刘长卿又问。

卢子尧惊讶问道,“难道大人还没与你说吗?大人把聘礼全都备好了……”

这话说的,再听不懂也是蠢了。刘长卿连忙望向了赵麒,“非鹿……”

赵麒可没料到卢子尧忽然来了这么一出,他的确是有在筹备此事,不过最近忙于当春一事,便暂且搁置了下来。

“子尧,你先出去吧。我有话跟非鹿说。”

卢子尧连忙道,“你们说!”说完转身便走出了门外,顺便关上房门。

刘长卿见这儿已经没人,无所顾忌地坐到赵麒旁边,伸手挽住他的胳膊,问,“非鹿,他说的是真的吗?”

赵麒道,“他逗你的,我还没考虑好是否娶你。”

“这有什么可考虑的,我都是你的人了。我看下个月十五是个好日子,择日不如撞日,就定下来吧。”

“婚姻大事岂可儿戏,改天让人去庙里算算你我二人生辰八字,然后再做定夺。”

“还要算八字?”刘长卿瞪大眼睛,问,“那要是八字不合呢?”

赵麒摸了摸下巴,思忖了一会儿,道,“倘若你是个克夫的,我岂不是有性命之忧?”

“鬼神一事哪有那么玄乎……”刘长卿不满,又说,“我爹他年纪大了,定是把我生辰八字全忘了。我也不知道我八字多少,要不还是算了吧,你觉得呢?”

这刘长卿时常胡说八道,摸不着边,赵麒也懒得跟他争辩,只好点点头,“随你吧。”

次日。

金銮殿。

已经是早朝的时间,韩臻一见刘长卿还没到,下意识地就去看赵麒,问道,“刘爱卿今日怎么没来,是不是路上出了什么事?”

赵麒蹙了蹙眉头,道,“回皇上,微臣不知。”

昨天晚膳过后,刘长卿说要回去帮刘昭看着药堂,便没有留宿赵府。谁知今天早上这么久也没见到他。想到上一次在西疆的事情,到现在仍是心有余悸,赵麒虽然面上看不出什么,其实早已经心急如焚。

韩臻原本想说派人去问一问,不过转念一想,那刘长卿糊涂性子,如果只是睡过了头,那自己免不了要去罚他,然后又要惹得太傅不高兴。思忖了一会儿,韩臻道,“赵爱卿,你与刘爱卿素来交好,一会儿去刘府替朕问问,别是身子不适,耽误了大事。”

赵麒连忙应下。就算韩臻不说,一会儿他还是要去看看的,韩亮现在还没有下落,倘若刘长卿又是落到他们手里,谁知道会出些什么事情。

然而,赵麒却是没想到,等他到刘府时,事情已经完全超脱了他的预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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