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一趟美差
柴房伙计庄雄在马圈场又被小马倌穆秋狠狠地耍了一把，新正大月就摔了个大跟头，心里觉得晦气，自然愤恨不已。回到柴房正躺在土炕上生着闷气，就听门外有个娘娘腔在喊：“大总管在吗？”
庄雄以为是小菊来了，忙坐起身，转念一想，小菊怎会大白天来柴房那，于是重又躺了下去。这时门推开了，原来是薛五。
“好你个草料大总管，架子不小啊，喊了半天也不吱声。”
“你来干啥？”庄雄不耐烦地问。
“没事我就不能来你的草料场啦？”薛五笑嘻嘻地说。
“有事快说，没事滚蛋。我正烦着呢。”
“大早上的这是咋了？又叫骡子踢了？”
“啥事？”庄雄一下子从土炕上爬起来吼道。
“好好我走，我回去告诉老爷，我请不动你，叫他自已来请。”说着就往外走。
“老爷叫我做啥？”庄雄的语气缓和下来。
“我咋知道，你爱去不去。大清早撞到门神了！”薛五说完，摔门走了。显然是生气了。
小庄子躺在炕上想：若没事薛五这小子不会瘸着腿来闲逛，看来真的老爷叫我。老爷叫我做啥，莫不是为刚才在马圈的事？管他啥事，反正吃亏的是我，到时自有话说。这样想着，就从床上爬起来走了出去。
庄雄走到柴场外的下坡，看到薛五正一瘸一拐地过河，于是就撵了下去：“脚下打滑，你可别摔坏了那条好腿。”
“有本事别来，真是牵着不走打着倒退。”薛五显然还生着气。
两人一前一后进了华府大院，薛五进了账房，庄雄独自向华府中院走去。走到前院与中院连接的石拱圆门，正好碰见了管家莫坤。
“薛五去叫我，说老爷找我有事？”
“老爷现在正忙着，你随我来。”于是庄雄跟着莫坤重又折回前院，进了莫坤的房间。
管家莫坤的房间虽说是东厢房，但很亮堂，里间卧室外间会客房。等庄雄坐定，莫坤说：“老爷决定，叫你跟药铺房的麻掌柜出趟远门。”
“去哪？”
“去白昌。”
“去白昌，要去多久？”
“说不准。年过完了，今年的生意马上就要开始，那边的药材卖家我们都要拜访，少说也得一个多月。本来是想叫薛五去，可薛五的腿脚不利索，又加上刘先生去忙三小姐的事不在家，柜上的事都有薛五顶着。现在府上又都在忙着三小姐的婚事，实在找不到合适的人。离祭山砍柴还有些日子，柴场的事不多，你把账目交给小顺子，过后我叫薛五帮他盘点一下。”莫坤说着站起身：“放你一天假，明天就走。你回家跟你哥嫂说一下，顺便到镇上吴婆那里做身衣裳，钱由柜上去算，出门在外不比在家，穿得体面一点，也给华府长脸。”莫坤说完就往外走：“我还有事，你去准备吧。”
庄雄走出华府大门，心里敞亮了许多，觉得自己一下子长高了，高的能摸到天上的云彩。去白昌，那可是大地方哟，吃喝用度全由华府开支，这样天大的好事平时想都别想，可现在，这个大馅饼偏偏就砸在了我小庄子的头上。是不是我“捡到了”三小姐的长命百岁锁有功，老爷特意赏我这趟美差，要是真叫老爷看中，我小庄子出头的日子到了。这样想着，早上的不愉快就一扫而光，脚下的步子一下轻快了。
庄雄回到柴场，匆匆向小顺子交代了一下，赶忙又回到了那条宽阔的土路，顺着土路往西直奔镇上走去。转过了两个山嘴，迎面碰见了小菊。
“你上哪来？”庄雄问。
“我到镇上给三小姐买胭脂水粉来。”小菊答。
庄雄见四下没人，抬手就摸小菊的**，小菊往旁边一闪，嗔道：“你个小淫贼，大白天的想找死啊。”
“叫我摸摸又大了没有！”庄雄厚着脸皮道。
“你要没事我可走了，三小姐还在家里等着我呢。”说罢转身要走。
庄雄急忙伸手拦住：“好好我说我说。”于是把老爷派他去白昌的事眉飞色舞地一一说与小菊，末了又不无伤感地道：“这一去山高路远，还不知何时才能相见。”
小菊抬头看了庄雄一眼，眼神中充满了不舍和依恋，可嘴上却说：“白昌可是个大地方，花花世界，你在外吃喝不愁，又没人管，多么自在快活。”
“人家和你说正事，你倒又翻过来耍笑。”庄雄说着又要动手动脚。
“你先别闹，有事晚上我到柴房再说。”
“那我啥时候去接你？”
“三小姐快出嫁了，晚上丫鬟婆子都去找她说话，很晚才歇下，要去也得等到下半夜。”小菊四下看了看，又说：“在柴场能看到三小姐的窗口，你见三小姐房里熄了灯，过半个时辰就去接我。”说完不等庄雄说话，独自往回走了。
望着小菊远去的背影，庄雄心下怅然若失。可这种失落的情绪很快被刚才的喜讯和即将到来的幽会所驱散。庄雄一面走一面想着心事，他仿佛看到了一个个汽泡泡在眼前晃动，汽泡泡一会儿变成金元宝，一会儿又变成小菊的**，一会儿又像小菊腿叉里的那个肉包包·····使他把握不定，恍恍惚惚，。浑浑噩噩之中，华家镇就到了。
这是一个不大的小镇，只有南北一条街道，街道两旁是密集的店铺。庄雄进了一家点心铺子，买了两包点心出来，提着往大哥庄英家走，走了没多远又停下来了。
想到嫂子裘氏，庄雄心里就来气。庄雄父母双亡，从小跟哥哥庄英长大。庄英是华家山上的柴客，就是在华家的山林里伐木砍柴，住在灵霄山内，月儿半载难得回来一次，把个裘氏一个人放在家中。裘氏年轻性旺，就和庄雄睡在了一起。后来裘氏生下了个丫头，取名妮妮，就连裘氏也不知道是谁的种。去年夏天，庄英在伐木时伤了脚，莫坤就把他调到了镇上的草药铺当了伙计。庄英回到镇上后，裘氏就不再搭理庄雄。逢年过节回去一趟也不给个好脸，庄雄一气之下就搬到了华家的柴房去住。
庄雄把点心夹在腋下，匆匆往吴婆的裁缝铺走去，心想：与其把点心给了那个狠心婆，倒不如留着晚上和小菊享用。
管家莫坤打发小庄子走后，重又返回华老爷的二楼客厅。这时已有两个人等在那里，一个是矮个的白胖子，一个是高个的黑脸。见莫坤进门，矮胖子忙站起来，指着黑脸介绍：“这是我的朋友苏三手，江湖人称阴阳脸。”莫坤一看，黑脸果然一边高一边低。于是忙把手伸过去：“久仰久仰。”
这时，华前摸说：“刚才我把事情向麻掌柜和苏壮士简单说了一下，具体怎么做你们再去商量。”于是三人离开华老爷的客厅，向前院莫管家的房间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