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命丧断魂崖
夜里下了一场小雪，早晨华家的闲杂人等都在院子里扫雪，门外传来了马的响鼻声。朱红大门敞开，小马倌穆秋站在雪地里，在他的身后并排着两匹赤鬃马。
不一会儿，庄雄从柴场走来。见到穆秋，脖子一梗，刚要挑衅，管家莫坤从院子里出来了。
“马送来了？”莫坤问穆秋。
“嗯！”
“鞍子也配好了？”
“好了！”
“那你回去吧。”
穆秋刚要走，就听庄雄说：“先别忙着走，你喊个口令，叫这畜生再摔我两个跟头。”
穆秋没有理他，走了。
“你少说两句比什么都强。”见穆秋走远了，莫坤对庄雄道。
庄雄嘿嘿了两声：“看见这小子我就来气。”
“你牵着这两匹马到镇上找麻掌柜，他在草药铺等你。”
庄雄问还有什么交代的，莫坤说没有什么好说的，你可一路走好。说完就进了大门。
庄雄往大门里张望，想看看小菊在不在，看了半天也没见小菊的影子，于是就牵着马往镇上怏然而去。路上几次想骑上马，可又不敢，怕马不听使唤，把自己摔下跑了。心想，还是等见到麻掌柜，两人再一起骑马上路，那时也好有个照应。
到了镇上，路上到处都是积水。“打了春的雪狗也撵不上，”这话一点不假。刚才在华家庄的时候，雪还是厚厚的一层，可到了镇上，转眼积雪就变成了雪水，走在上面扑哧扑哧直响。刚买的新鞋子灌满了泥水，新裤卦也溅满了泥点子。马又不敢骑，庄雄心下好不懊恼。
到了草药铺，麻掌柜正在收拾东西，庄雄说：“麻掌柜不带几件替换的衣裳？这一去可是一个多月呢。”
麻掌柜说：“哪里缺哪里买，白昌可是大地方，要啥有啥，只要有银子。”
庄雄应道那是那是。
二人离开华家镇，往灵霄山进发。
灵霄山南北走向，绵延千里，东西跨度也有百里。其间山峰起伏，河流交织，山高林密，飞禽走兽众多。除几个常年狩猎的猎户，很少有村落人家。庄雄趴在马上跟着麻掌柜逶迤而行。过了老虎嘴，翻过凤凰山，下到谷底，是一条小河。二人下了马，在小河里饮了马，喂了些大料，任由马在山坡上吃草。看看时近中午，二人打开干粮袋，就着河水吃了点东西，然后就躺在枯草地上休息。
不一会儿功夫，麻掌柜就打起了鼾声。庄雄躺在草地上，想着昨晚和小菊幽会的情景，心里就像有只猫在挠，痒痒得厉害，想着想着，裤裆里的**又开始不听话了，淘气地顶起了刚做得新裤子。唉，既然人已经离开了，想也没啥用，只能徒增些烦恼，倒不如想想下一步要去的地方。想到白昌，他怎么也想象不出是个什么样子，于是就迷迷糊糊地睡去了。
过了不久，麻掌柜就推醒了庄雄。麻掌柜说：“咱俩得赶路，必须在天黑之前过野狼谷，过了野狼谷就进郎平川，那里有几家猎户，我们在那里宿。”
听了麻掌柜的话，庄雄就去牵马。麻掌柜骑马在前，庄雄在后跟着，二人开始向断魂崖爬去。
要过野狼谷必经断魂崖。山路崎岖，峰高坡陡，荆棘丛生，又加上刚下了雪，路上湿漉漉的滑，爬到一半，二人累得不行，又停下来歇着。麻掌柜说：“越往上爬越难，路上又滑，我们还是下马牵着走吧。”
“我们把拴马绳割几段，，绑在脚上防滑。”庄雄说着解下马鞍子上挂着的一把腰刀，割了四段拴马绳，两人一人两段绑在脚上试了一下，还真得很管用。
庄雄说：“麻掌柜，我们是不是得赶路了，要不天黑到不了郎平川了。”麻掌柜看看日头，太阳已经偏西，说：“过了断魂崖下山就快啦。”于是二人牵着马继续前行。
到了断魂崖，二人停下来，往下一看，只见断魂崖深不见底，陡峭的山峰就像镜子一样平展，野狼谷底的那条河就像一条细而弯曲的飘带。空谷深山静得出奇，偶或从山峰里飞出几只山鹰凌空而过，发出几声凄厉的叫声。在断魂崖的顶部，一条石凿小路凌空绞过万丈悬崖，转到断魂崖的背部，慢慢向谷底伸去。
庄雄是第一次来野狼谷的断魂崖，站在深不见底的悬崖边上，眼前是一条狭窄的小路，他有些眩晕，心惊肉跳地问：“这么窄的路咋过？”
“胆小别来野狼谷，胆大别去白昌府。你在边上看着我先过，然后你再过。”马掌柜说着，胖身子轻巧的贴着悬崖峭壁慢慢地就过去了。
麻掌柜过去后就向这边招手，庄雄尽管心里打怵，可不得不过。于是学着麻掌柜的样子一步一步向前挪，快过到一半的时候，就听头顶上传来一阵轰隆隆的声响，紧接着身后的赤鬃马就向前一跃，一下就把庄雄顶到悬崖边上了，庄雄只觉得眼前一黑，身子就忽忽悠悠飘了起来······
过了一会儿，空谷中响起了一阵爽朗的笑声，有一个人从山那头冒了出来，只见此人快步如飞，不一会儿就到了麻掌柜的跟前：“喂，麻老三，我干得怎么样？”
“苏三手就是比常人多一手，一块石头就断送了这小子的性命。干得漂亮！”
“那可不，老爷的吩咐我怎敢怠慢。”。
两人向断魂崖下看了看，万仞悬崖下，什么也看不见，也听不到声音，只感觉一阵阵凉嗖嗖的风掠过耳际。苏三手说：“你可以回去向老爷请功了，这小子怕是用勺子也舀不起来了。”
“这是苏老兄的功劳，小弟怎敢冒领，我回去禀报老爷，赏银自然少不了你的。”
“那就有劳老弟了，我到白昌还有点事，就先走了，等回来后再去见老爷。”苏三手说罢向麻掌柜打了个拱手，一溜烟似的下了山，只一瞬间就消失在密林之中。
苏三手走后，麻掌柜麻三一屁股坐在草地上，长长地出了一口气。虽说华老爷的话不得不听，可这毕竟是条人命，如果苏三手不插手的话，自己也许会放他一条生路。他站起身，走到悬崖边上，朝下看看，自语道：“小庄子，这事你可别怪我，要怪你就怪你自己，你管不住自己裤裆里的玩意儿，所以才送了性命。你小子知道小菊是谁？她不但是三小姐的贴身丫鬟，她还是老爷的私生女。这事你小子犯了大忌。”想了一下又说：“也难怪你小子犯贱，天底下这事恐怕就我一个人知道。”
麻掌柜起身去牵马，他要回华府报信，就说庄雄在断魂崖被惊马撞下了崖，找人去收尸。